“魏哥。”张朝阳走过去坐下,拿起自己的水壶灌了口,“他们人呢?”
魏晋下巴一抬,指了个方向,慢声说道:“楚教授带着方澄和胡勒过去查看象群情况了,谢君去巡防,我在这边等你醒来。”
张朝阳喝水动作一顿,顿时不好意思,“抱歉啊,我睡晚了。”
“没有,是他们早起了,现在是六点半。”
细尾獴忽然放下肉干,冲着张朝阳叫了两声,“那只猫走了。”
见张朝阳不说话,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说了遍,“那只黑足猫走啦,昨天后半夜,我亲眼看着它从你的帐篷里钻出来,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细尾獴抬起爪子,指向道路另一边的荒漠。
“小萌,继续吃。”魏晋见人已经醒来,也就放心了,干脆站起来活动身体,“我等会儿去巡防,小萌我带过去了,你随意。”
张朝阳嚼着干巴巴地面包,看着和他们相对的那片荒漠,想象着那么小一只猫咪融入进去,是否还能看得到。
等面包吃完,他起身再次返回帐篷,准备拿了实验盒去象群那边,却在实验盒的旁边,看到了那半条烤鱼的鱼刺。
没有下半部分和尾巴,从中间断掉,只剩下的鱼头连着上半身鱼刺,安静地躺在他的实验盒边上。
他的实验盒是重要的东西之一,一直保持的很干净,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清洗擦拭一遍。早上起来到现在,他还没有碰过。
可是现在,实验盒的上方盖子上,有一个黑漆漆的脚印。是不溶化的实验墨水,他们平常做试验时会用到的,一般滴于试剂和化学物质的置换所用。
张朝阳伸手摸了下黑脚印,已经彻底干了,起码印上去超过两个小时。
小小一只,五爪张开,像是一朵梅花的形状,又有点像儿时吃的大脚板雪糕。
是小黑,那只黑足猫留下来的,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进的帐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
明明初次见面,场面那样“激烈”,可是离开时,却这样的悄无声息。
“小黑,黑黑的按爪,这算是留给我的分别礼物吗?”
张朝阳心里的空落慢慢被填满,决定以后把这个实验盒好好收藏着。
象群的三头母象恢复情况很缓慢,神经修复液是研究所的特殊专利,按理说用下去效果应该很好,但是在这些非洲象身上,却似乎遭遇到了滑铁卢。
张朝阳赶过去时,楚青几个人正在商量怎么加速伤口愈合的问题。
胡勒见张朝阳赶到,小声把前面那一部分的内容讲给他,最后摇头叹了声,“大师伯说,如果神经伤口三天内不能愈合,那后遗症会非常严重,就算重新”活“过来,估计寿命也不会长的。顶多再活三五年。”
一头野生大象平均寿命五十年,如今的象群成年大象,也就活了十几年而已,再活五年,也不过是它们生命中的一半时间。
若是换算到人类,按照平均寿命78岁来算,就是相当于在四十出头就要去世,这实在是一件残忍又残酷的事情。
“大师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朝阳看向不远处,那三头母象依旧躺着不能动,除了偶尔说话或者睁开眼睛看看其他同伴,似乎就是个半残了。
何其忍心啊!
“师父,可以二次手术,我们还有神经修复液。”方澄忽然开口。
楚青却是摇头,“神经修复手术本身就很痛苦,即便全麻,但是等患者醒来,麻醉药效退散,就是数倍增长的痛感,对它们来说,不一定能忍受。”
顿了顿,楚青又说:“第一次是幸运,但是第二次就不一定了,象群已经开始抗拒我们了,二次手术恐怕不可能实现。”
话题顿时陷入僵局,大家有心救治这三头非洲象,可是每一个方案都有困难,最后不得不全部pass掉。
张朝阳几次话到嘴边,又默默咽回去,最后看着散开的小团队,表情纠结。
他可以和象群沟通的,他可以试着说服那些母象,如果它们主动愿意,二次手术完全可行!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情感上的冲动,却依旧抵不过心里那道防线,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
“我骨子里,可能是个冷血自私的人。”张朝阳抱着细尾獴,有些唾弃自己。
细尾獴晃着脑袋不明白,为什么不行,怎么不行,嘴巴长在自己身上,说就是啦!
“你不告诉你的大师伯他们,但是你可以去做啊,你去找象群说不就好了。等说通了,再随便找了理由,和你大师伯他们沟通一下,两边都解决啦。”
张朝阳直接摇头,“这样不行,中间很多漏洞,bug一堆。”
“那你救不救啊?”
“救。”
“那就去做啊。”
“可是……”
“可是个屁哦!我不知道bug是什么,但是你不说,你不承认,谁知道你有bug啊!”
张朝阳:“……”
虽然是歪理,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可行。反正只要脸皮厚,只要他不承认,别人再怀疑又怎么样?
他应该试着去相信其他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师门啊!
张朝阳狠狠摸了下细尾獴,放下它,径直朝着象群走过去。
细尾獴在后面骂骂咧咧,“烦死了!又搞乱我的发型,本来头上毛就不多,摸来摸去都快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