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李昀州点点头,两个人在书房门前站定。
“您进去吧,先生一个人在里面。”孙秘书轻轻敲了敲门,和外面的保镖打了个招呼,没有跟着进书房,在李昀州进去后带上了书房的门。
谁都可以预见,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李嵩然站在书桌后,听到李昀州的脚步声才转过身。
“华阳酒店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脸上难掩疲惫,看着李昀州的目光也有几分复杂。
李昀州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隔着一张书桌。
“坐吧。”李嵩然把桌上的热咖啡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刚刚让他们送来的,喝了提提神。”
李昀州看了眼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到桌上。
“庆功宴上到底是什么情形?李从河他是当场毒发身亡?”李昀州开口问。
李嵩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同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向来更爱饮茶的他现在却在喝咖啡,因为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耗费了太多心力。
李嵩然缓缓叙述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台上的流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李从河拿起香槟向来宾们举杯时突然倒下了,酒店的人立刻围上去急救,但他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连救护车都没来就断气了,我们马上封锁了整间酒店,你应该知道这场晚宴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出了这种事情有几个能完全不惊慌?能够拖到警察过来已经是卖了李家的面子,酒店那边的一些宾客还在继续接受调查。”李嵩然的手机整晚没有停过,他是硬挤出来的时间跟李昀州见了面。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马上回来吗?”李嵩然盯着他问道。
“李从河死了,李家刚刚选择的继承人又没了,爷爷也进了医院,老宅那边人心不定,家里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应对,跟亚当斯集团的合作不能因为这件事出差错,还要安抚参加晚宴的宾客,跟警方交代,与媒体对接,甚至做好明天股价波动的准备。”让李昀州罗列,他可以罗列出一系列李家亟需解决的问题。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李嵩然打断他,“警方在现场抓到了一个可疑人员,已经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直接向李从河酒杯里投毒的嫌疑人。”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昀州直接挑明,面对李嵩然的沉默,他接着开口说,“如果没有关系,警方应该也不会立刻找上门,您应该也不会这么急着让我回来。一般这种情况下,我更应该避嫌,越是置身事外才越安全。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是许芳蕊常年资助的一个孤儿。”李嵩然闭了闭眼又睁开,“警方已经在查许芳蕊了,但许芳蕊没理由害死李从河,她和李从河没有其他的瓜葛,这么多年她在李家一直照顾你,跟李从河的接触反而不多。如果许芳蕊要害李从河,唯一的理由只有你。”
“许芳蕊差点害死我,那一次我差点死在火场,而且她还在坐牢,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李昀州语气冷淡,并没有因为李嵩然的宣告有任何特别的表现。
“但她对你也有愧疚,她一直很想见你。”李嵩然看着李昀州,“她很后悔。”人在剧烈的情绪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您不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太像一个圈套了吗?一个有胆量公然投毒的人被轻易抓住,恰好是照顾我长大的阿姨之前资助的孤儿?就算我跟李从河利益相关,我有必要杀他吗?”李昀州把疑点摊开在李嵩然面前,“退一万步,就算真是许芳蕊指使他人谋杀李从河,哪怕她真是为了给我扫除障碍,但这并不是我的主观意图。”
“这些我们都知道。”李嵩然沉声道。
“你们?你,还有爷爷,大伯,还是老宅的那些人?”李昀州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我们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老爷子怎么想。”
“爷爷怎么想?”李昀州步步紧逼。
李嵩然没有直接回答他。
“证据的确对你非常不利,但这种局面反而是可以预料的,作为了解你的人来说,当然不会觉得你会设计这种容易被轻易拆穿的圈套,但再反过来想想呢,老爷子一向想的很深,李昀州会不会故意设计出这种愚蠢的圈套反而可以洗脱嫌疑呢?昀州很聪明也很优秀,他可以做的有很多。”
“那您呢?”李昀州直视着李嵩然的眼睛,“您是相信那些证据,那些基于了解的推测还是相信您的儿子?”
“我当然相信你,你不会为了李家的产业去杀李从河,没有这个必要。”
李昀州缓缓摇头,他依然看着李嵩然,只是目光平静又淡漠。
“不,您不相信我。”
李嵩然整个怔了怔,握着咖啡杯的手倏然收紧。
“你的确不认为我会为了财产和继承权指使他人谋杀李从河,但如果还有其他的原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某个时刻又会失去控制,变成你们不认识的你们都害怕的那个陌生人,他冷血地利用借刀杀人的方式,杀了李从河,扫除我面前的障碍。”
“闭嘴!”李嵩然脸色陡变,厉声呵斥道。
李昀州坐在那里,并没有停下来。
“李家的继承人不算少,但如果老爷子真的还有一丝理智,他都会站在家族的立场上选择最能维持这个庞大家族继续运转下去的继承人。就算他不想,老宅的那些人呢,还有很多人需要靠李家活着,把家族交给李苍峡或是其他人真的可以吗?很痛苦对吗,即使不想选,我也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这么一想,我的确很有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