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回头,盯着同行的妇人看了许久,没认出来。
画像上或圆润或漂亮或雍容华贵,但她面前的人一个个都干瘦,因要进城还捯饬了一番,但仍然面黄肌瘦,除了眉眼有两分相似,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她们。
其中一个妇人被楚笙看得心中忐忑,不由问:“……怎、怎么了?”
楚笙移开眼,目光重新落在告示牌上。
她们画像贴在这,为何骑兵没有注意到她们,城门守卫未多加询问,城内更是松散?
墙角坐着一个老乞丐,见她们一直盯着告示牌看,打量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你们是想领赏钱?”
楚笙看向他,没有开口,身旁有位妇人道:“还有赏钱可领?”
“是啊,先前张贴出来时,我听识字的读了,画像上的是逃犯,能提供线索赏银十两,抓一个赏银百两,抓一双赏银三百两,抓三个赏银五百两,多抓多得,要不是我一把老骨头,我也去试试了,”老乞丐啧啧两声,“不过你们来晚了,官爷已经发现她们踪迹了,承诺的赏银都不作数喽。”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看向楚笙,她们被发现了?!
老乞丐努努嘴,“前头出城的骑兵就是去抓她们。”
她们几人现在都安然无恙地立在这,骑兵看到她们也没抓,到底怎么回事?
楚笙面无表情惋惜道:“实在太可惜了。”
“你们真有线索啊?亏了亏了……”老乞丐比她们还遗憾,“十两银子!”
楚笙抹了把脸,“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
“哪个说不是诶,你们要是昨天来,提供了线索,起码也能得十两银子。”老乞丐叹了口气。
昨天吗?楚笙绷着脸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楚笙牵着马离开。
老乞丐:“啥子意思?”
一个妇人回:“都是命。”
楚笙把马车停在一处巷子里,为了不引人注目,给她们分了银子,分开去采买。其余什么都可以不要,但米面必须买够,若有余钱,可自行做主买些佐料或其他吃食。
众人四散行动,楚笙将咸城转了一圈,走进城中最热闹喧哗的后街,后街卖什么的都有,楚笙径直走进最后边卖马的地方,“有骡子吗?”
越往逖州走,山路越崎岖难行,马车板车最后都派不上用场,骡子耐力好,驼运东西最合适不过。
马贩子愣住,这小姑娘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姑娘,咱这卖马,哪来的骡子。”
没有骡子,楚笙问:“矮脚马有吗?”
先前就与萧朔商定好了,有骡子买骡子,没骡子就买矮脚马,能多买就多买。
马贩子往旁边走了几步,“有,这边几匹都是。”
一共四匹马,楚笙:“多少银子一匹?”
“四十两。”
分开前萧朔给了她一百两,楚笙道:“一百两三匹。”
马贩子不可置信,“姑娘,你杀价也太狠了吧?!”
楚笙惯常的一张冷脸,“卖?”
马贩子:“…………”他觉得这姑娘不是来买马的,她是来要债的!
马贩子迅速算了一笔账,矮脚马不似长腿马好卖,拉货的会买更便宜的骡子,不差钱的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三十三两三钱一匹,他有赚。
马贩子心痛难忍,摆摆手,“行行行,卖给你,遇见你真是亏大发了。”
矮脚马用途是拉货,每匹背上都架了两个大木箱,不用另外买,楚笙给了银票,牵着三匹矮脚马离开后街。
分散的众人买米面回来了,东西都堆在马车上,板车上也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楚笙检查了一遍,几人分别牵着马车板车和矮脚马陆陆续续出城,楚笙走最后面断后。
——
目送楚笙带人走远,云皎萧朔一行人也出发绕路而行。
他们人多目标大,不想让人注意到,只能从避开城池和村庄从山林绕路。
春日里正是蛇虫开始活跃的时候,山里蛇多,云皎很有经验的让没拐棍的人去找根长棍,用来敲打驱蛇。
云皎每年都要和爷爷进几次山,对进山要做的准备还算熟悉,她将能想到要注意的都一一提了出来。
云皎道:“裤腿袖口扎紧,衣服压进裤子里,裤腰带收紧。”
“这……太不雅观了……”
人们有些犹豫,目光扫过萧朔,都是女子便罢了,偏偏有个男子在这。
云皎瞥了眼萧朔,对她们道:“这种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虫蚁,蚊虫蜂子蜘蛛蜈蚣就不说了,有毒没毒的都有,被蛰了被咬了一眼就能发现,救的及时不会危及性命。但有一种虫子,草爬子,它会割开你的皮肤,勾扎进你的肉里,牢牢嵌在你体内,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直到它吃饱喝足,身体膨胀数倍,才会发现。”
“若是体内钻进的草爬子多了,那离被蛀空也不远了。”
云皎还想讲一讲被草爬子吸空后的模样,众人已哆哆嗦嗦按云皎所说将衣服扎进裤子里,也不管雅不雅观,不管有没有男人在。
萧朔牵上大黑马,马背上驼了许多东西,鬃毛编成小辫,上面卡了好几朵小花,是云皎的杰作。
萧朔走在前面,云皎落后一步走在他身后,其余人落后几步困难地跟在他俩后面。
“这么会吓唬人?”萧朔压低声音,嗓音带着愉悦的快意,云皎是在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