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不能解释下?」
「不用解释,这标题就是答案。」
在盛澜家的客厅,裴月尧将一本八卦杂志摊在桌上,指着封面的偷拍照。
盛澜在厨房里远远地瞥了一眼没吭声,而半躺在沙发上的花鹤初看了眼裴月尧,又往裴清那里看了下,神情特别酷炫地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
「是真的啊?」
裴氏姐弟异口同声。居然是真的啊……
裴月尧的惊讶在于盛澜这棵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各大杂志封面都上过不只一次,头一回因为诽闻上了头条,竟然还是真的,盛大影帝真的在谈恋爱!
与姐姐的惊讶相比裴清的惊讶有些不同,他带花鹤初入行且走红之后,多少青年才俊曾託他作媒,他都没答应,唯一一次麻烦盛澜这个在他眼里最不可能的人选去照看花鹤初,竟然直接当上他们的媒人。
「来,说清楚点,我得快点作公关准备。」
「啊对,说详细点,越详细,我们的准备越周全。」
裴氏姐弟默契绝佳,一个拿出笔记本,一个调出手机录音,看着架式一点都没有经纪人的样子,更像是某家终于挖到出头天机会的媒体。
「也没多久,刚满三个月对吧?」
花鹤初故意看向盛澜,后者刚好切了水果回到客厅,在她身边落坐,闻言略挑眉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盛澜哪里看不出她这是故意在损自己当时跟她计较「情人节」的仇,但看破不说破,他只是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紧盯着自己的脸蛋手动转回正面。
两人的亲暱都不用刻意秀,就让裴氏姐弟饱赚了一顿狗粮。
「这还不久?你们怎么都不说呢?」
「说个屁说,三个月至少有半数时间见不到,比起交男友,我感觉更像认识网友。」
「你这网友也认识的够值了,现在上哪里找我这么好看的网友搭理你呢?」
「别打岔,你们俩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可能闹出人命?」
「姐!」
裴月尧的超速提问,成功引来三个人的抗议。
裴清一脸嫌弃地摇头,想让自家亲姐提问前至少该把那满到溢出来的八卦收敛点。
情侣档的反应更单纯,就是拒绝回答,理由是涉及隐私。
但该交代的还是照实说了,花鹤初跟盛澜一搭一唱地将交往过程简单带过,语速很快,就是不想让裴月尧逮到机会再发问。
这时候就显得裴清很好应付了,裴月尧真是,不当经纪人也能靠当娱记混口饭吃。
晚饭过后,裴清拉着盛澜到阳台陪自己抽根菸。
「我是真的很高兴你们在一起,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跟鹤初在一起,或许会比她和你在一起,还要不容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嗯。」
「你应该也感受到了,鹤初她很独立,有时候她的独立更像是把人拒之千里。我不是想吓你,我只是不希望鹤初受到伤害。」
「我总算是亲身体会到花鹤初说你就是个老妈子的意思。我不会跟你保证什么,毕竟承诺是靠行动,不是靠一张嘴。」
盛烂知道花鹤初跟裴清有多要好。
于公,裴清确实有能力,认识花鹤初前就有了自己的一番成绩,但她的出现,让他的事业奇蹟般的飞升了好几个度,可以说他们的合作是种双赢。
于私,他们俩性格很互补也很有话聊,相处起来很自在,几乎没花费多少时间磨合,他们就养成了绝佳的默契,基本上在合作之初就成了朋友,这么多年下来,交情自然好的没话说。
只是以上这些无法解释裴清好好一个大男人,硬是把自己坳出了一个「老妈」人设的理由,但盛澜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瞭然,他马上就能知道原因了。
果然,犹豫了数分鐘后,裴清开始诉说他之所以这么紧张花鹤初的缘由。
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
因为花鹤初本来就很慵懒,她陷入低潮时,多数时候也就是比平常还丧一点,话再更少一点,一切都还算正常,生活依旧能自理,所以裴清并不担心她,也从没想过她这样是有点过头的。
毕竟就算再要好,也不会时刻都待在一起,所以裴清并不晓得她这样的情况发生得有多频繁。
直到有一天晚上,裴清去花鹤初家找她,因为正常情况下在那个时间点她都会在家,所以他当时是直接去的,结果在门外喊了半天,她也没来开门。
后来裴清想起来,她曾告诉自己她家后门的备用钥匙,通常都藏在后门边的花盆底下,如果大门开不了就自己拿来用,于是他便用那把钥匙开了后门进去。
走进客厅后,他就被吓傻了,因为花鹤初坐在地毯上,她表情狰狞,像是疼痛难忍,裴清不晓得她是怎么对自己下得了手,但她的两条手臂佈满抓痕,看起来血腥又渗人。
裴清管不了其他,当即就抱起花鹤初上了自己的车,飞快地赶到最近的医院掛急诊,儘管花鹤初立刻解释起来龙去脉,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拿自己外套先绑着她。
后来花鹤初在急诊室睡了一晚,隔天再次对裴清详细解释自己行为的前因后果,但她语气中的不以为意,还是让裴清对她忧心忡忡。
裴清满心都是说不上来的怪异,于是他劝花鹤初去看心理医生,怕她不按时去,甚至还亲自陪她回诊,但很奇怪,他们换了好几家诊所,医生们都说她的情况没有达到需要开药的标准,纷纷劝她转投心理諮商。
于是裴清又陪花鹤初去了几家心理諮商,最终留在了花鹤初觉得最适合的那家,一直到现在。
「但是效果并不好,我也是经过了那件事情,才开始特别留意她状态不好的情况,如果我无法亲自照看她,那我就会请助理代替我关注一下。但因为顾及她的隐私,我和助理依然无法时刻待在她身边。」
「当时找上你,我也是真的没办法,因为当时她被爆抄袭需要尽快解决,我只能亲力亲为,之前找的助理离职了,我一时间也没办法马上再找一个我能信任的。」
裴清将菸头摁灭,随手放进花鹤初替他在阳台角落准备的烟灰缸里。
盛澜打从这个回忆刚开始进行就不自觉蹙眉,到现在听完了,他的眉头可以说是打死结的那种深锁,很想问些问题,但脑子思绪纷杂,即使开了口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不过我想,你现在后悔,对鹤初来说也晚了。所以我其实真正想跟你说的是,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会不遗馀力让你的人生直接完蛋。」
裴清用十分放心的表情及极其温和的口吻,对盛澜说着饱含真心的狠话,还大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才略过他身侧,率先回到屋内。
盛澜的确需要点时间好好消化情绪,花鹤初的情况,或许比他知道的更加复杂,他当然没打算因此退缩,但他得好好思考,自己要是也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该怎么处理,才是对她最好的。
等到盛澜跟着回到屋内,三人已经又一次围着那本还摊在桌上的杂志火热地进行研究。
「影帝盛澜密会知名女作家!!!两人合作多次从未擦出火花,今日下午三时,盛澜亲自驾车前往女方工作室,接到对方后,便开往盛澜平时回老家的方向。」
「该名女作家,正是先前身陷抄袭风波饱受争议的花某,自那之后她未曾在公开出面过……」
「然后还有什么?喔……也就开始细数我们合作过的内容而已,也是,这才几张偷拍到你上他车的照片,的确也掰不出更多东西。不过盛澜近日风头正盛,媒体对他实在很手下留情。」
三人接力似的朗读着内文,裴清更是直接就着文章内容开始分析现况。
裴月尧跟着点头,表示自己收到通知当下就作出紧急公关了,但为了更加完整己方说法,这才有了今晚的聚会。
既然裴月尧都立刻作出处理了,裴清肯定也没有间着,而且文中还重提了花鹤初之前出的意外,他们这边的情况自然会更加严阵以待。
盛澜重新坐回花鹤初身边,别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反正裴氏姐弟肯定不会让事态失控,对他来说的第一位,还是她的想法。
「你怎么看?」
「我都能配合,应该是要看你吧?」
「我本来是不打算公开的,一方面考虑到你的生活会受影响,二来就是抄袭风波,你看他们果然又旧事重提了。」
盛澜看着花鹤初,但她确实就如她所言,对此并没有想法,一副全凭团队安排的模样。
「其实你们不想公开的话也没关係。」
「嗯,我跟裴清下午就通电话讨论过了,如果你们不想公开,我们依然可以靠着持续控制舆论,慢慢拖到大眾对此事的兴趣降低,幸运的话,或许很快就有别的头条来盖过这件事。」
「但我们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若事情不如预期控制得当,我们还是得重新考虑对策。」
裴氏姐弟一搭一唱地向两人解释他们可能会进行的几个应对方案,鉅细靡遗地分析各方法的利弊。
盛澜认真地听着,反而花鹤初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直接就在盛澜旁边发起呆,半点也没有身为当事人的参与感。
「今天太晚了,你们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好,那晚上我跟鹤初一起睡,你跟裴清睡吧。」
盛澜看着墙上的掛鐘,开口留住本打算回市区的裴氏姐弟。
姐弟俩一听欣然同意,谁知裴月尧随即就作出了意想不到的房间分配。
还不等盛澜驳回这个分配,刚才还一副任凭安排的花鹤初就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凭什么啊?我要跟我男朋友一起睡。」
开玩笑,谁也不能剥夺我抱着他睡的权利。花鹤初一反刚才置身事外的反应,动作迅速地拽紧盛澜的手臂,拖着他就往他的卧室走。
这回换盛澜一点意见都没有了,被拉着进房之前,还回头对傻站在原地的裴月尧笑得灿烂。
「你说你发什么神经要去拆散他们两个啊?」
裴清默了片刻后,换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问出了他发自肺腑的诚心之问。
「我其实一直没什么实感来着,脑子没转过来。要不是有鹤初收了他,我都不敢想这世界上有谁能让他动凡心。」
裴月尧也回以发自肺腑的诚心答案,配上后知后觉的痴呆表情,和欣慰的口吻。
姐弟俩顿时相视一笑。
「你之前,去看过心理医生?」
「嗯,现在不看了,我找諮商。」
「那效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得没什么差别。」
花鹤初并不意外盛澜突然问起这些,从裴清喊他去阳台那刻,她就知道裴清大概是要跟他交代「注意事项」了。
但她不反感这些,不论是裴清的举动,还是盛澜向她问起这些,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些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安心,这是她唯一能回报的。
「医生说我陷入负面情绪的具体原因不明,且根据我的描述,不论是持续时间还是当中的举动,都还不到他们能开药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