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非的父亲顺利被救上来,他只受到一点擦挫伤,让警察感到意外。这在白瑕的预料之中,凡与他共用过身体的人类,即便他已经转移到下一代去,身体依然会比常人结实。
警察询问他们发生什么事,白瑕正想胡诌时,张予非的父亲竟率先开口说自己新养的宠物跑进树林,他们一起来找,结果自己不小心摔下去。
当事人没说自己被追杀,也没有其他目击者,警察信了张予非父亲的说词。为保险起见,救护车载走张予非的父亲,警察则送他们俩回家。
「你不是有事情找我?」进门前,白瑕问:「进来说吧,张予非的母亲刚才跟救护车一起走了,现在屋里没人。」
林雨森跟他进屋,坐在沙发上。
白瑕倒白开水给他。「冰箱里只有酒。」
「不用麻烦,我只是说一下事情。」
看林雨森背脊打直,两手放在大腿上的模样,白瑕不禁莞尔。
「你想说什么?」
林雨森捏着手指。「之后如果哥又想要自杀,帮我阻止他。」
「他跟你说他想死?」
「他没正面讲,但我知道他还想自杀。」
「上次他跳楼摔破头也没事,我可不是他体内的装饰品。」
「如果你有一天消失了……」
白瑕瞇起眼。
「不是,我不是在诅咒你……」林雨森慌张起来。「张予非说过只要他结婚生子,你就会转移到小孩身上,这样你保护他的力量是不是会消失?」
「张予非连我要消失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啊?」
「没、没有。」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白瑕倾身逼近他。「不可以对彼此说谎。」
「抱歉。」林雨森缩一下颈子。「但你……真的会消失?」
白瑕挑眉,不禁想刺激他,看他的反应。「是啊,不是巴不得我滚出这副身体?」
林雨森半张嘴,表情似乎快哭出来。
这种反应完全不在白瑕的预料之内。糟糕,他好像愈来愈喜欢林雨森这小子,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能一直跟他待在一起。
「我还没决定好。该消失的应该要是我才对,这副躯体本来的主人就是张予非,我是寄宿者,不过张予非说他想要消失。」
「他要消失?」林雨森提高音量。
「怎么?他说谎骗你?」
「他跟我说你会消失,但他有办法让你不消失。」
「他没说谎,只要他消失,我就可以继续留下来。」
林雨森说不出话。
「我很犹豫要不要继续留下,八百多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我体会了解到人类的情感是什么,剩下这几十年似乎没什么用,不过这次遇到你让我觉得很有趣,加上张予非说他不想继续活着,所以我们说好我留下,他消失。」
「你们决定好了?」林雨森的声音颤抖,他抓住白瑕的衣服,吼道:「哥,你是不是到死都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我就这么不值得让你相信?妈的、妈的……」
「别吼了,你现在是在惩罚我,他又听不见。」白瑕把手捏上他的肩膀。「冷静点。」
「冷静?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哥或你就要消失了,要我怎么冷静!」突然,林雨森的眼睛涌出泪水。
白瑕伸出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活了一千多年,他见过无数生命流泪,却没有一次是为他而流。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擅自认为林雨森会哭,有一部分是因为他?
「别哭了。」白瑕的胸口隐隐作痛,他很清楚即便自己的力量不太足,身体也不该无缘无故疼痛。好奇怪。
胸痛正让白瑕一头雾水时,林雨森又说:「你说谎。如果你体会不到情感,现在为什么哭?」
「我?」白瑕一摸脸,将手伸到眼前看,是湿的。他愣住几秒,笑了。这就是情感吗……
「林雨森,你希望谁留下?」
「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消失。」
「即便张予非会很痛苦?消失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他靠近林雨森的脸,吻上他的眼角,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