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叁两并行,结伴入城消遣之时,仇红在独自锻造顺手刀具。旁人告假回乡,拜亲访友之时,仇红在草原纵马武剑,练新的招式。旁人吹角连营,大快朵颐之时,仇红在帐中焚香打坐。
裴映山与她相处的第五个年头,总算忍也不住,直白问她道:“传言当真是真的么?”
见仇红怔住,裴映山问出口就悔了,忙低头阅书,道:“当我没说。”
哪知仇红反问:“什么传言?”
她是半点不知,眉眼间都是疑惑,裴映山见她,叹一口气,让仇红坐他对面,将坊间这些年的传言,各式各样,各类版本,都同她说了。
起初仇红还微蹙着眉,结果边听边入神,双眉也不知道何时抚平了,越听裴映山讲,越是来趣,有些裴映山自己也不甚清楚的,仇红还心有遗憾。
“你以为在这儿听话本呢?”
裴映山眼见仇红跑偏,顿住话口,只道:“你倒是说点什么?”
仇红见他不再说下去,顿时兴趣,起身要走,“你信?”
哪知裴映山犹豫几秒,忽然伸手将她拉过,认认真真看起她的双手来,将掌心纹路盯了个仔仔细细。
仇红:“......”
要不是偃月营不能没有裴映山这个营主,仇红一定将他乱动的手撕个稀烂。
裴映山却全然没感受到仇红的杀气,他仔仔细细将仇红掌心每一寸肌理都考究一番,包括仇红指腹处的薄茧,全都观察了遍,甚至还顺势摸上仇红腕处,要去摸她的脉搏。
仇红才不会让他得寸进尺,在裴映山靠近之时便毫不客气地抽刀入桌,劈进裴映山面前的桌案,仅差毫厘便要威胁到他的手臂。
裴映山识时务,立马规矩动作,坐回椅中。
仇红收刀入鞘,满意地看向桌案上那一处难以补全的痕迹,微笑转身。
裴映山贼心不死,在仇红掀帘离帐之前,扯着嗓子问她:“那你......可有什么牵挂之人啊?你有没有什么情感所系啊?”
仇红答也未答,转身离去。
***
裴映山本以为仇红并不会纠结于他的问题,却没想到,叁日之后,仇红亲自来请假出营,要独自前往庆安城中。
裴映山不敢不同意,盖章落款,便放她出营。
一路上,众人整齐划一的好奇目光随着仇红上马,又随着马蹄扬尘而去,直至再瞧不见仇红身影。
庆安城,偃月营驻扎之地最近的一座城,也是云疆境内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
仇红守着这座城几年,却也从未真正来此消遣过,也并不知眼前这些华屋楼阁之间有什么异处,却不想,随意一去,便到了此城最为繁华的烟花之地——平康里。
铺天盖地的脂粉味几乎瞬间扼杀了仇红的五感,她直觉不对,转身要走,又被一声哭喊留住了脚步。
“大人你便放了我吧,奴实在不想......求您不要逼迫我。”
仇红寻声看去,只见阶梯之上,一女子遍体鳞伤极为骇人,仇红微微蹙眉,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那女子之上,站着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横肉的男子,他正勃然大怒,嘴上骂些什么,周围人谁都不敢上前阻拦,那男子嚣张至极,甚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向那女子刺去。
仇红眸色一暗,还未出手,眼前闪过一个道飞快的影,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将阶梯上的女子护在了身后。
“...平日里高价买你你也不出面,今日倒是肯出来了?也好,今日我便放过她,但你,要跟我走。”
那男子口中一笑,伸手要将那少年提起来,仇红默不作声,双指微曲,刺出一枚暗箭,直中那人咽喉,霎时血液如注,却不致死。
众人一骇,仇红不紧不慢,又掷出一枚金锭往那男子脚下,朗声道:“若你现在带着我赏你的钱去求医,还能活下来,若你晚个半秒,我不保证你还能有命再踏进平康里。”
一句话说完,那男子仓皇失措,捂着脖子捡起金锭便跑了。
真真懦夫,欺软怕硬。
看戏的众人散去,那女子被几个人搀扶着下了楼就医,仇红却没有走,她仰头看着那身影单薄的少年人,出声叫住他。
“别走。”
“赏个脸吧。”
***
出乎意料,那少年态度很是顺从。
她一路跟着那少年进了天字一号房,一进屋便低头去解腰间的钱袋,放在桌案,却不想再抬头,对面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外衫,他指尖翻动,正在解最后一件贴身之物。
“你......”
仇红登时无措,而对方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让她登时心中一痛。
“穿上吧。”
仇红出声劝阻,而那少年动也不动,眼神麻木得叫她心生不忍。
“穿上吧。”
仇红终究叹出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替他一件一件,将地上的衣物拾起,她目不斜视,盯着少年瘦削的脸颊.
在对方情绪不明的眼神里,替他穿齐了衣裳。
那一日,仇红没有想过,她为他穿上的一件件衣物,在日后不久,又会被她亲手一件件脱
下。
写在最后:看到这里的朋友,祝愿你中秋愉快,记得吃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