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沉默多久,等逐野微微颔首示意他说话时,那人双膝已近发麻,强撑着禀道:“狼主,交易已成。”
“知道了。”
短短叁字,毫无情绪。
那人心有余悸,行礼告退,很快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形,待他走后,逐野微抬起头,月光已近微弱,只露半面隐于云中。
“十五已至。”
他侧身看向眼前这座陷入死寂的华屋,周遭零星灯火,唯独此处暗色汹涌,不见一点光色。
就像他曾经与她偷欢的每一个夜晚。
***
将军府内,清居。
逐野踏入这冷泉的第一刻,仇红便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逐野身上的药香一出现,便即刻缓了她身体疼痛,然而那效果极为短暂,不过须臾,她五脏六腑之间又极快地燃烧起来,腿心酸胀,脑海之中有一个迫切的念头在叫嚣着,疯狂着——
逐野就在那竹鹤屏风之后,仇红能瞥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向自己靠近,她的每一寸肌理也能感受到,逐野的气息是如何缓慢而轻柔地浸入她骨缝之中的。
她费力地呼吸着,挫骨的冰寒和体内的乱火折磨得她心神俱疲,她长发皆湿,眼眸无神,嘴唇赤红如吞血,皮肤青白之色,真真如厉鬼形状。
逐野绕开那屏风所见的,就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仇红。
“没有我的时候,你就这样为自己止痛吗?”
他衣冠齐楚,面目从容,仇红甚至能从他言语平淡之中,听出他是如何好整以暇,闲庭信步。
她半个字也说不出。
她浑身赤裸地泡在这冷泉之中,毫无遮掩,毫无退处,而下身的凌乱更让她羞耻得半个字也不敢说。
“就这样,靠这寒冰之泉?”
逐野把她的狼狈尽收眼底。
他当然知道步入这清居会见到怎样的画面。
方才他踩着仇红一地凌乱的衣物,缓步入室,就明白仇红已经陷入那铺天盖地的情热之痛。
光是想到仇红赤身裸体,眼眸湿润的模样,逐野的心脏就痛得发紧。
他费了很大的气力说服自己,慢慢来,慢慢来,他有很多的时间让她想起自己,让她离不开自己。
但真正见到那冰泉之中,仇红竭力忍痛的模样,逐野又难以抑制心中愤怒,极为轻蔑地一笑,开口讽她到:“就凭这寒冰,凭这泉水?”
宁肯折磨自己,也不愿向他低头。
逐野几乎要笑。
他停在仇红面前,视线如刀,刮过她水线之上赤裸肌肤,那处春色随着水浪而动,他微微展眉,又见仇红双眸失神地看着自己,逐野几乎立刻便丢了防备。
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该做什么。
“哗啦——”
他带着满目的温柔,只身下水,刺骨的冰寒袭来,他却毫无所感。
他没有立刻靠近她,只是满怀柔意地注视她,说出的话却如毒蛇吐信。
“以我旧日所见……泡在这冷泉之中缓解你体内情毒,怎么能敌得过,亲手杀几个人来得痛快?”
话音一落,犹如一道惊雷炸开。
仇红掌握成拳,越捏越紧,被他说得脊背发软,几乎是退到了池边,才勉力撑住身子。
逐野却紧跟而来。
他衣着整齐,甚至连发丝都根根不乱,浑身的药香裹着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迫使仇红咬住下唇,侧开脸,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智。
但逐野比她动作更快,他毫不费力地将人圈禁在双臂之间,伏低身子,把话音落在她耳边。
“哦,可惜,将军人在京城,早不在云疆了,杀人,哪有那么简单。京城那么多双眼睛,你能杀谁?”
仇红几乎立刻软在他臂弯之中,呼吸紊乱。
她仰头看向面前的人,眸中映出水光波澜,几分悲凉情绪未有掩藏,单单一眼,压了逐野全部的怒气。
逐野霎时沉默,被她眼里的悲刺痛,唇齿之间颤过几回,才终于问道:“痛吗?”
仇红捏成拳的手松了,垂在身侧。
她微微一怔,点头,答他:“痛。”
“但我愿忍。”
在逐野目光注视之下,仇红阖眼,似叹息般剖白道——
“或许,能抵你当年之痛。”
话音未落,来不及反应,逐野的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肌肤滚烫,他禅衣冰凉。
唇齿却都热烈,如此靠近,竟也相得映彰。
逐野的吻几乎是用咬的,他几乎是发狠地扣住了仇红的肩膀,将人牢牢地锁入怀中,吮着她的犬齿。
仇红避之不及,只能微微侧开头,问他道;“你选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
逐野却笑,吻落在她脖颈,道:
“不然?”
“难道你希望今日陪着你的,是昨日大婚之夜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