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察言观色,知晓如今宋悠如何作弄,只要仍在可控范围,都不算个事儿。
于是对他的大不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没发生。
直到在馆外瞥见了一人的身影。
红衣长身,眉宇带寒。
分明是仇红。
这姑奶奶怎么突然到了此处!
吴公公心下一惊,并不急着动。
静观其变,脑子里却警铃大作。
先前若还说场面可控,但仇红出现了的话,这事情可就变了味儿了。
七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她受的么!怎么这样白白撞上枪口,是等着被人抓住把柄弹劾一通么!
这祖宗,简直一天不叫人安生。
他琢磨着先去馆外将人好说歹说拦下,这十叁子已经是桀骜不驯、铁骨铮铮,真要让他瞧见了仇红这个救星靠山,指不定又要做什么大不敬的事!
这叫他怎么为他兜底通融?
吴公公见状,递了个眼神给叶公公,飞快地步出堂中,去迎仇红。
“将军,您何苦过来。”
他先行了礼,而后忙道:“您还是先走吧,您要见十叁殿下什么时候不是个见法,怎么偏偏现在过来?”
仇红就这样被硬生生拦住,吴公公本不是个人高马大的体态,但为了拦她硬是挺直了脊背横在她面前,像是生怕她要做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仇红哭笑不得,她本就不打算莽撞直冲,被这么平白拦了一遭,心中自有不快。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头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堂内人的注意。
“将军。”
宋悠先一步发现了她,方才还好好的人一下子红了眼睛,挣扎站起来,一旁的羽林郎静观已久,突然见到仇红,生怕要出事,竟是拿起刑棍,照着宋悠的膝弯处就是一棍。
宋悠未能从蒲团上站起,而是被迫受了这一击,再度跪下,双手撑地。
叶公公生怕羽林郎还要动手,忙上前去拦着,“大人留点情吧,这可是皇十叁子啊,打伤了以此惨容,如何去见圣上呢?”
这一打叫吴公公也失了措,顾不上仇红,忙回到堂内。
那头宋悠受了这一下,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哑着嗓子道:“打便打吧,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至于吴公公,您便早些回去吧,实话实说,将我今日所言,一字不落传给皇帝听吧。”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皆是屏住呼吸。
吴公公叹了口气,在场这么多人,他就是想装作无事发生,天子颜面大于一切,哪怕是皇子,也容不得开恩。
“放肆!”羽林军怒喝一声,“敢对圣上不敬!”
宋悠仍想迎上仇红,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被打得跪了下去。
一声痛呼出口,喉咙里呛出血腥。
宋悠仍要站起来,他像是受够了跪着的委屈,绝不再以跪姿受刑,无论如何也要站起起来。
一旁的羽林郎面色不善,刑棍举起,竟是当着仇红的面,还要再直直落下一棍。
“住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蹿出,挡在仇红面前。
那一棍直直落在那人的腿上,毫无偏移,骨头被击打后发出一种骇人的闷响。
为宋悠挡下那一棍的人,是宋允之。
所有人愣在当场。
堂堂储君,竟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挡罚。
霎时,叶公公哭天抢地,“殿下...殿下,您的腿!”
吴公公高声呵斥:“放肆!没有我的命令怎么敢私自动刑!如今伤了太子殿下,你们该当何罪!”
仇红冲上前去,宋允之已牢牢地将宋悠护在怀里,方才遭受的那一下,像是浑然不觉痛楚一般,一声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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