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某些制作粗糙的东西看起来就不讨巧,但若是把同样粗糙的东西缩小百倍,可能就是让人惊叹的精致无比的杰作了。
听洪畴如此说来,微雕的神奇,也不过是在细微之处做到精致雕琢而已,倒真是没那么稀罕了。
如果古代的雕刻匠们都是这样的看法,也难怪他们不会制作很多微雕工艺的作品,在他们看来这等都是小道,还费眼神儿,且雕刻的东西还容易损坏,不易于保存,看着新鲜却难得高价,反而不如那些大件更为值钱,最终导致物以稀为贵,后世以之为奇。
端正了思想之后,纪墨也不再琢磨那些于当世可能哗众取宠的小道了,先学好正道,以后是不是做微雕流传后世,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雕刻工具……”
纪母还真是被这样的要求给难住了,这可怎么找呢?她敷衍了纪墨两句,打发他回去,自己也去忙碌了。
在后来跟夫人说话的时候,她似无意之中说出纪墨的痴傻念头来,“如今竟是一门心思琢磨着雕刻,还跟我说雕刻的工具不够,仅仅一把刻刀是不行的呐。”
夫人听得一笑:“那就多给他些工具,多找找,可别最后雕不好,说是朗阁给的工具不够多。”
她对纪墨是没什么恶感的,小孩子么,阿桑那么小,以后肯定是要嫁给草原上的大英雄的,一个纪墨,算得什么?也许能够当做陪嫁的族人?
“是。”纪母脸上带笑地应下,目光看到一旁专注在听的阿桑,笑意愈发柔和起来,比起时常见不到,没办法照料的纪墨,阿桑反而是她一手养大的,对阿桑,她也有一片慈母心肠。
只是,她绝对不会在阿桑面前说什么有的没的,这点儿分寸也是她在一众女奴之中格外得夫人器重的原因。
第59章
漫长的冬日里,纪墨都跟着洪畴在学一些有关雕刻方面的专业知识,洪畴是专门的雕刻匠,对雕刻之外的事情,比如说解玉什么的,也懂一些却谈不上非常专业,而雕刻也有主要和次要,最开始他学的时候是以一技之长为主,后来发现师父精通的是石雕,他也就跟着偏向石雕了,但其他的如木雕什么的也都能做出来。
这就有些一理明,百理通的意思了,能够在石头上雕刻,在木头上雕刻反而还显得容易了,毕竟木头要软多了,好下刀,不似石头,偶尔还需要用凿子之类的使上大力。
针对纪墨手上的那块儿玉石,纪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图案,之前洪畴也看过了,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他在玉石上画的线条,看起来更粗糙了,像是才学画的小朋友画的那样,横平竖直的。
纪墨当时不解地看向洪畴,洪畴就给他讲了,这线条不是要在玉石上直接画出花来,若是真的画出来,真的照着画出来的线条来,可能刻出来的东西就是个四不像,而是要先从落刀的笔画开始。
就好像是最为粗劣的画作一般,先有个粗粗的模子,然后再慢慢地精研,一点点地,让这块儿玉石最终如同心中所想的图案一样,焕发出光彩来。
流程上就比较简单了,大致归纳一下,就是先画线条,再动刀子或者凿子之类的,先顺着线条有一个深浅变化,再顺着这种变化继续刻画图案,从浅到深,预留好需要调整的边缘,保存好浅层的画底,逐渐从深处开始精研,视觉上,就会有一种从远到近逐渐清晰的感觉,把远处的东西先看清楚了,再慢慢看到近处的景致。
洪畴不懂什么视觉不视觉的,他讲述得就很朴实简单了,原因就是先把最难的部分完成了,再完成简单的部分,这样,如果难的部分出现了些许差错,还可以根据预留的余地,通过改变简单的部分予以匹配,促成整件作品的完美完成。
雕刻出什么样的花,除非买家做出特别要求,否则,都是根据雕刻匠的手艺来的,到底是不是最初的那一版,谁知道呢?
总不能因为一刀刻坏了就直接废了吧,完整地雕刻出来,就算跟买家要求的有小小差别,对方也不能因此不付钱或者找茬,反之,若是直接跟对方说“唉,我一不小心一刀刻坏了”,对方不找他们赔钱闹事儿才是假的,说不定就能让一个雕刻匠因此倾家荡产外带牢狱之灾甚至丧命。
能够定制玉雕的,都是有钱人,这些有钱人的关系网,没有人想要尝试最后到底是怎样的厄运。
听到这种近乎投机取巧的方法,纪墨是目瞪口呆,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仔细想想,也是啊,就算是把画画出来了,但图案变为现实的过程中,总会有些许不同,平面跟立体它怎么也不会是完全一样的啊,些许差别,如果不大,对方还能深究什么呢?
撑死了算是雕刻匠的手艺不如想象中好,但好歹是完成了。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玉料贵重,不会因为一刀废掉就直接扔了,还是会想办法补救,若是补救不成功,就会改做别的物件,实在不行,还能分解为小块儿,稍加雕刻修饰,做成一些玉片挂坠儿什么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现在的玉雕都是大块儿厚重的更为值钱,那些看起来好像更精美却更单薄的小件,其实价值都是贬低的,很多人都觉得就是废料加工而成的,纵然玉石成色不错,也有的是人不想要那种可能是别人玉料上剩下来的边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