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想一想王石柱这位师兄应该还是很会带孩子的,抱起纪墨的手法让人很舒服,还有背着纪墨的时候,手在后面托着他,也是为了他更舒服的做法。
这些细心之处,若不是有意为之,就证明他是个爱家的好男人,并且任劳任怨。
来到纪家之后,纪师娘对王石柱也好一阵儿没见了,见面就招呼,问他家里怎样,父母兄弟怎样,妻子怎样,寒暄话一句接一句,王石柱的回答就是“好”“都好”“还好”。
对话的两个人不觉得什么,听话的纪墨尴尬症都要犯了,若是把这些对话换做文字呈现在纸面上,王石柱的高冷感扑面而来,但现场看,看到的就是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应对师娘的关心,只能回以憨厚笑容并一句句简短回答的质朴样子。
纪师傅对这些都不理会的,回家第一件事情,甩了脚上的鞋子,坐在椅子上,腿搭在另一把凳子上,自己给自己捶腿,这时候,若是葛根就会聪明地帮忙捶腿,而王石柱,不用师娘使唤,就已经在院子里团团转,不是帮忙搬运柴火,就是帮忙做饭,那熟练样子,更像是在家也做这些事的。
纪墨跟师娘打了招呼,就进去到纪师傅的身边儿,帮忙捶腿,他的力气小,也没什么耐性,捶一会儿就要歇一歇,纪师傅也不阻止他,也不催促他,由着他去做,弟子众多的纪师傅,恐怕没少被这样讨好,很是自在。
“师娘,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葛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推了院门进来,看到王石柱,先打了个招呼:“师弟。”扭头就把手上拎着的肉给纪师娘展示了一下,那肉切成长条状,红红白白,似还有未散的血腥气,一头拴着麻绳,葛根拎起来,让纪师娘看了看,“师娘,瞧瞧,这块儿好肉,要不是我赶上了,肯定买不到!”
那肉白的多,一块儿块儿耷拉下来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肥腻,但在古人眼中,却是极好的,能让人眼睛一亮的好肉。
没办法,植物油什么的少有,想要吃菜多点儿油星,就要用荤油,而荤油从哪里来?
纪墨见过纪师娘炒菜是怎么用油的,把一块儿肥白的肉扔到烧热的锅里一擦,便见一层油花,不等那肥肉完全化作肥油,就捞起来放到一旁,然后把准备炒的菜扔进去翻炒,之后做下一道菜,还用那肥肉再次擦锅,再次炒菜,如此反复,省了专门熬油的事儿了。
等到那肥肉变小发黑,再榨不出来多少油了,就会成为某盘菜之中的点缀,这也算是肉菜了。
这般做法,谈不上是多么节俭,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
“哎呀,这可能割不少油呐!”
纪师娘见了那肉,喜得合不拢嘴,笑着夸葛根能干,葛根忙表孝心,说自己这是知道师父回来了,特意弄来的,让师娘放心用,若是不够,改天他再去找来。
这等殷勤话好像他还是大师兄一般,纪墨偷偷看了一眼纪师傅,不知是察觉了他在偷看,还是听得那院子里太吵闹,纪师傅把葛根唤进来,问他最近怎样。
葛根进了屋,见了纪师傅打了招呼,又跟纪墨笑了笑,听到问,连忙说:“正要跟师父说呐,还要谢谢小师弟,这么好的路子,真是没想到啊!”
这附近的镇子里,已经都被葛根跑遍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小模型竟然这么好卖,拿着当个摆件也可,拿来当做玩具也可,可谓是老少咸宜,再加上他的档次划分出来了,那些普通人家,买不起贵的,买个便宜的,放在书桌上,还能说是返璞归真附庸风雅。
知道有读书人也喜欢这个,葛根还无师自通地在小桥模型的廊屋上加了设计,并不单纯是个好看的廊屋,还能当个笔筒使用。
这笔筒又不同于笔架,古人使用多是毛笔,笔头需要蘸墨,需要洗涮,需要晾干,笔筒放置便不能让那笔头朝下,把毛戳散了,但倒放的话,似乎又不利于阴干,反而容易让笔头与笔杆粘连处的胶浸水,长久浸水,便是再好的胶也挡不住要出些问题的,所以,笔筒并不是放置毛笔的好方法。
有条件的人家,多是用笔架的,若是没有,把笔头搁在哪里略垫起来一些,也就是了。
这小桥模型,若要做成能够悬挂毛笔的笔架,未免太大,失了精巧,可若要保持这般姿态,再让读书人能够搁笔用,似乎又高了些。
“我在那廊屋上准备了插孔,下方有个挡的,能够架一下,如此,就能够放笔了。”
葛根很为自己的机灵劲儿自得,把包袱里的小盒子取出来——哦,对了,为了让东西更好看,他还专门给做了木头盒子装着——放在小桌上取出里面的小桥模型。
纪师傅上手看了看,递给纪墨:“你给他掌掌眼,看看做得怎样?”
纪墨嘴上说着:“我看师兄很厉害嘛!”手上接过东西看,也的确是厉害,模型本来就小巧,便是能够插笔也放不了几个,只是好看罢了。
为了能够插笔方便,葛根就把那模型上的廊屋弄得简单了些,舍弃了拆装的便利,做成固定的,连那插笔的孔洞都故意弄得大了些,方便一些人随手插笔的时候不至于把笔头弄散,增加麻烦。
但这样做的话,也难免让这个模型在不插笔的时候略有缺憾,像是某种不完整的残损的感觉。
葛根的这个想法不错,也具有某种实用性,但在做的时候,若是纪墨,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更好的,起码能够两方兼顾一下,比如说在小桥模型的桥头增加可悬挂毛笔的笔架,再不然,就把小桥模型当做一个笔架的上方装置,把悬挂之处做在拱形之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