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本寺庙来说,去外头的有,外头来的也有,虽不频繁,但这种人员交换更替的事实是存在的,不至于让纪墨为此惊异。
便不是僧人挂单,这等雨天,迷了路途的商人于寺庙之中借宿也是有的。
寺庙广开方便之门,这种情况都不会拒之门外。
“经堂大和尚,肚大不能容。”
纪墨杠顺嘴了,直接来了这一句,又觉得冒犯,大和尚人还是还很好的,这个“不能容”委实过了些。
不等他补救,大和尚哈哈笑起来:“旁的容不得,容你还宽敞。”
这是说纪墨小人了。
不能容,还能容一个纪墨,可见纪墨之小。
“哼哼。”
纪墨还有话说,却没再回嘴,本来就是自己失言,再要继续下去,就愈发人身攻击了,本来也就是个闲篇,哪至于这样上头。
大和尚赢了嘴,得意起来,拍了拍肚子,隔着僧衣,那凸出来的肚皮都能感觉到颤动,波浪一样,“一身咸湿不是汗,满肚海水可游船,小子轻薄若雨点,滴答滴答湿皮面。”
这是把自己当做汗水了啊,真的是……纪墨看了一眼大和尚,是让他得意呢?还是再杠一下?
把他杠出火儿,再说不能生气,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大年龄了,让着他点儿?
“哈哈。”
笑声从走廊上传来,纪墨探头看去,就见到黑着脸的和尚领着一个陌生僧人过来,笑声就是那陌生僧人发出的。
“未料得这等雨天,还有这等闲情,一时忍不住,打搅了。”
陌生僧人很有礼貌,发现大和尚也跟着看过去,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表示歉意。
懂,一般都不笑,笑了肯定是忍不住。
这怎么能怪罪呢?毕竟,忍不住嘛。
“师叔,这是法华寺的广济禅师,远行至此,求阅佛经。”
本来是个该严肃的场合,结果过来了听到藏经阁的大和尚跟小和尚在玩笑,这不是坏了寺庙庄严吗?
领路来此的和尚有点儿看不开,显在了脸上。
广济却很懂得世俗人情,并不以此为怪,笑呵呵的,他还年轻,长得不说俊逸非凡,却也很有点儿超脱感,挺拔身材,不胖不瘦,还有些精干之感,笑起来,大白牙露出大半,平添了两分憨厚之气,便觉可亲。
像是邻居家的儿子,或者哪家亲近的子侄辈,天然的亲近感。
“你就是广济啊!”
纪墨的话语来得古怪突兀,他还以为这一年,注定是见不到这个“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