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室的小和尚告了别,他们还不舍得,或者是好奇,跟着送到外头。
广济已经收拾好行囊,正在跟师兄师弟们告别,相处两年,彼此都不是会为难人的人,纵然没有很好的交情,也不会更坏了。
临别相赠,多是赠语,少有东西,就是有,也只是小件,木头珠串之类的,有那么一两个,其他的,也就是吃食了。
不要说这些东西赠得廉价,显不出两年交情的深厚来,其实这些东西就很够用了,想想看,一大一小两个人,送的东西多了,只怕一天他们都走不出十里地,抬眼可见,晚饭是给他们送还是不送?
背上一个行囊,胳膊上再挎一个行囊,广济整个人一下子都因此臃肿许多。
纪墨背着自己的小行囊,手上也多了个小包袱,同室的小和尚送的,多是吃的,略表心意。
“秋高气爽,正是好天气,你们早点儿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了。”
一个和尚这样对广济说,说着又笑,“你倒是没白来,还能从我们这里拐走一个弟子,不亏,不亏。”
广济也笑:“缘分至此,也是难料。”
他又哪里能够想得到呢?
双方最后双手合十,广济带着纪墨离开,纪墨走出几步,回头看,走出山门,又回头看,似有很多留恋之意。
“可是舍不得?”
广济看着纪墨,这样大的孩子,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跟离家也没什么两样,若是实在舍不得,不如——
“有不舍。这一去,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纪墨直白地说。
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总是有感情的,睡惯了的床榻,用惯了的东西,还有那吃惯了的口味,离开了,去到别的地方,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长久相熟的人,未来会怎样呢?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那已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终究有落地的时候,可谁知道会落到哪里呢?
“不后悔?”
广济再次问。
“不后悔,我有我该走的路。”
纪墨如此说,他的目光坚定,仰头看着广济,“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的路,不在这里。”
守着一个小小的寺庙,旱涝保收,看起来挺好,可,真正能够做什么呢?也许时间的流逝就会让寺庙的砖墙褪色,让寺庙不再是寺庙,那个时候,他又能做什么呢?
传经人,需要做种子,但肯定不能是风雨飘摇的种子,在此之前也不能守着贫瘠的土壤,贫瘠的土壤,是开不出灿烂的花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