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
“未知我死后,可曾有悲声?”
纪墨这般说着,微微向后仰去,松软的靠枕就在身后支撑,面前敞开的小窗,正能看到那院中的绿竹,沙沙轻摇,似为清风作舞。
灵魂脱离身体,不断上升,高空中,似还能听到地面传来的声音,那一声声,是谁在呼唤,又是谁在哭泣,是谁奏出的哀乐,是谁让那哀思通传天地,可是为了他,为了他……
“怎么这就去了?”
“好好的,怎么就……”
“许是时候到了。”
“我还没死,他怎能死了?!”
纪辰的声音是那样振聋发聩,眼前朦胧的光线之中,仿佛突然出现了那张其实已经陌生的老脸。
他还念着自己这个儿子吗?
“什么人家的事儿,至于如此吗?我看他是真的把心丢在了外面……”
絮叨的女声似乎有些陌生,可细细分辨,是了,初生之时,所听到的那位“小娘”的声音不就如此吗?
也许时间会让声音略显苍老,可某种本质的东西却从不曾改变。
听出来了,却也有些感慨,他们都好就好,也免得自己挂念,每个世界都要送走长辈,到底是有些疲乏了。
付出的感情越深,在那之后就越痛,可若要说一丝感情都不付出,又怎么可能呢?
他们对自己好,自己也对他们好,人心来往,便是如此了。
于是每到此刻,都有超脱之感,终于不必欠着谁的了,总也一死,这一死,也拉出来了一个公平的结果,互不亏欠。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很盛大,乐声却是不缺的,听着那乐,明明是爱乐,纪墨却听出了欢喜,这是他教的啊,不错,不错,都奏得不错!
很快,飞速下降,所有景物一片模糊,纪墨再次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后了。
夏日景象的炎热是因为听到了蝉鸣,还有那一个个盛装却着装略显单薄的小姑娘们,色彩鲜艳的服饰不仅仅是因为年轻,还带有某种民族特色,朴实的笑脸之上,还能看到常见日头而来的绯红。
悠然的曲调在林中飞舞,是《凤凰引》。
“阿姐,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外乡人传来的,叫什么《凤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