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一边听一边记。
“指点丧仪,那帮老家伙,没几个肯记的,也就是我了,不得不记。”
葛山说着话,难免又骂几句,他对这些事情仿佛满腹怨气,可仔细听听,就会发现这种骂都浮于表面,像是一种习惯,而非真的厌恶此事。
说到“指点丧仪”上,似还有几分炫耀的心思,觉得把那帮族老比下去了。
夜深了,回到房间就睡了,葛山没有继续讲,纪墨也没着急,打着哈欠也跟着睡,他的年龄小,更缺觉,若不是在渣爹那里受过的非人待遇,恐怕这会儿也坚持不下来。
这一睡,再醒来就是快中午的时候了,有人敲门,纪墨醒得快,披上衣服就去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中年汉子,愣了一下,眼生,但好像是本族的。
中年汉子手上拎着个纸包,见到纪墨,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和六子家的啊!你爷爷在不?五叔,五叔!”
“叫魂儿呐叫,一大早的,干什么来的!”
葛山满脸不悦地从房里出来,那张脸黑得就好像是要滴墨。
“五叔,还没醒呢?”
中年汉子越过纪墨,直接进了院子,迈步就往房里走,手上的纸包扬了一下,“这不,要去山上祭祖,给你这里也送来点儿吃的,分润分润。”
“嗯。”
葛山见到东西,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点点头,让了一步,让中年汉子把纸包放在了屋里桌上,自己揉着眼屎说,“这才几日啊,就开始祭祖了?”
“正是这个日头,上次来跟你请教的。”
中年汉子也没说葛山健忘,笑着应了一声。
“是了,是这个日子,难为你们家还记着,放心,祖宗肯定保佑,哪里有不庇护子孙的祖宗呢?”
葛山反问着,言辞之中似乎有点儿阴阳怪气,却又像是错觉。
他这个人,平时说话都不好听,正常的一句话中,不带几个脏字儿那就不叫说话,这会儿这样的话,听起来反而觉得平常而温和了。
那中年汉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清楚了解葛山这个脾性,没对这番话做什么反感的表示,笑着点头应是。
“用我陪着你们上去不?还记得地儿吗?”
葛山主动问。
中年汉子脸上一喜,“正要说呐,有叔你指点着,那是最好不过了。”
“行吧,我就跟你去一趟,看你诚心。”
葛山这样应着,迈步就出门,倒不是个拖延的性子。
纪墨也要跟,被葛山推了一下头,“忙活家里,这会儿可还用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