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应该去拜访村庄里的居民,问问他们有关佩弗利尔三兄弟的故事?还是说,就像熄灯器指示的那样,线索就在这片墓地里……
德拉科跟随格林德沃离开巴沙特的屋子。此时是深夜,治疗师刚刚离开邓布利多家,窗内的灯火熄灭了。德拉科想格林德沃是想见邓布利多最后一面。
金发少年点亮了魔杖,奔跑起来,行囊在他肩头跳跃。他熟稔地绕到邓布利多宅的后面,动作轻巧地攀上窗台。夏夜闷热,空气中好像积蓄着某种能量。雨水丝线般落下来,淋湿了格林德沃的发梢,德拉科随着他飘进邓布利多的房间,在他们身后,窗外的雨声渐稠渐密,终于远方落下一声惊雷,打破了村庄原本的寂静。
邓布利多根本没有睡着,他就坐在床边,出神地盯着窗边的格林德沃。两人对视许久,格林德沃向他走过去:“我没有想伤害你妹妹,我发誓。那个魔咒的力量非常小,我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你弟弟,可是姑母反应过激了,她想把我的咒语挡开……”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窗外又响起一声雷,亮光打在他脸上,展露少年惊人的憔悴。“不重要了。”过了许久他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治疗师说这里太偏远,他来晚了。”
“……你不会跟我走了,是吗?”
“事已至此,你怎么还能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问这个问题?”格林德沃皱起眉头,“我们不是早达成共识了吗?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你妹妹也……”
“你不要说了!”邓布利多突然高声说。他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让格林德沃和德拉科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红肿的眼眶。“不要再说今天以前的事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所以你不再为自己打算了?”格林德沃冷笑起来,“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跟着伤害我妹妹的人远走他乡?”
“我说过了我没有伤害她!”格林德沃后退了一步,“没有人想造成这样的结果,它只是发生了。你弟弟那群人可以认为我冷血,但你明白我的意思,现在反而是我们离开这儿,成就事业的好时机……”
“但是它发生了。”邓布利多闭上眼睛,“它发生之后我才明白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我弟弟说得对,即使有一天我会走出山谷,也不该是跟你一起。盖勒特,我们始终是不同的,即使我懂你,也绝不可能变成你。过去的事蒙蔽了我的眼睛,现在我看清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们又对视了一会儿,格林德沃突然笑起来。“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今夜就是永别了。”他甩了甩淋湿的头发,掏出口袋里的魔杖。
“你毁了一个约定。那么另一个呢?”
邓布利多望着他。“我不会毁了另一个。”说着,他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德拉科认出那是邓布利多带进棺材的瓶子。当初是他亲手将它从邓布利多的尸体上取下来。那时候他曾疑惑瓶子里为什么会有格林德沃的血,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两个少年用魔杖割伤彼此的手,然后握紧,让相混合的血液流进瓶子。在那天夜里,阿不思·邓布利多什么也没有问他的恋人。当他从耀眼的夏日回忆中抽身,才发觉他并不懂格林德沃。格林德沃坚持要结成血盟,究竟是因为不想与他彼此伤害,还是想确保他未来不会阻挠他的计划。
不重要了。因为至少在那天夜里,在那样的悲剧发生之后,阿不思·邓布利多仍然诚挚地相信他与格林德沃永远不会彼此伤害。
“酒之誓约,醒后消失;水之誓约,亦难永存。今夜,以血液为誓,盖勒特·格林德沃,与阿不思·邓布利多,结成永不相残之盟约,直至你我此身血液流尽,方可破解……”
☆、chapter133 格林德沃的记忆(5)
这就是高级魔咒书中记载的“血盟”,德拉科曾在布雷斯·扎比尼借给他的书里读过。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双少年,直到他们松开彼此流血的手,眼神却依然交汇。
邓布利多早就知道项链里有属于格林德沃的“门”,也早知自己终年戴在脖子上的是格林德沃于世仅存的“活血”。德拉科的视线落在少年格林德沃手中的魔杖上。没错,就是它。阿利安娜的默默然指给他看的就是这根魔杖。德拉科回想起上午巴沙特与格林德沃的谈话。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格林德沃就不是杀死阿利安娜的凶手,巴沙特才是。然而假如格林德沃没有向阿不福思挥动魔杖,巴沙特也不会关心则乱误杀阿利安娜。
事到如今,德拉科才明白邓布利多为何要坚决撇清与格林德沃的关系、为何默认弟弟对格林德沃的指控。因为只有把所有过去的“错误”都推给格林德沃,才能挽救自己与巴沙特夫人的名声,以及本该平静的生活。阿利安娜死后,他对妹妹的愧疚与改邪归正的渴望占据了上风,与恋人携手开疆拓土的野心则随之熄灭。格林德沃一定早就猜到这一点,可他自然不会因此改变决定,而是选择与邓布利多结成血盟后离开,以确保两人未来无论以何种方式见面,都不能给予对方伤害。然而显而易见,他们在1945年的战斗之前摧毁了这个盟约。
摧毁血盟的代价是什么来着?德拉科努力回忆魔咒书中的内容。是了,主动摧毁血盟者将收获来自梅林的诅咒:此生永恒失去爱人的能力。根据对邓布利多的了解,德拉科相信书中所指的“爱”,应当是接近情/欲的“小爱”,而非广博的“大爱”,后者是被邓布利多一直带进坟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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