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沈白道:“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淡淡的,语气诚心实意。在眼睫动的空当,他抬手极小心地用拇指去揩她脸颊。
曲瓷脸一红,偏过视线,呼吸喷洒在他拇指上,陆沈白也是微微一僵。
气氛实在尴尬,曲瓷绞尽脑汁,终于扔出一个话头,道:“今晚那些流民,是真的流民么?”
“阿瓷为什么这么问?”
曲瓷此刻意识已经回拢,侃侃而谈:“你此去钦州,一为赈灾,二为查处赈灾粮银。那些人心里有鬼,自然会在路上给你使绊子,借机拖延时间,好补他们的窟窿。”
陆沈白叹了口气。
曲文正这人随性惯了,朝中诸事,也从不避讳在曲瓷面前谈及,再加上曲瓷聪慧,其中诸事,她竟能一下子看透其中缘由。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见陆沈白许久不说话,曲瓷又问。
陆沈白笑笑,答非所问:“阿瓷觉得,他们是真的流民吗?”
“应该是。”
“何以见得?”
“第一,那些人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其中还有老弱妇孺,应当是真的流民,而真的流民,会仇视官府,绝对不可能帮官府做事;第二,你临出京前,在马车里藏有自己备的赈灾粮,那些赈灾粮不见了,应该是你刚才分给他们了,并且应该还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曲瓷拉住陆沈白的胳膊,激动道:“快说快说,你从他们嘴里问出了什么。”
激动时,曲瓷无意识露出了娇憨一面。
陆沈白淡淡笑开,神色却有几分凝重:“阿瓷,钦州的灾情,怕是比我们想象得到还要严重。”
曲瓷眨了眨眼睛,对此似乎早已料到,并无意外。
两人之间一阵宁静,就在此时,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晏承的尖叫:“叫她给我滚过来!陆夫人怎么了?很了不起吗?我还是王爷呢!”
“哎哎哎,王爷您别跑啊。”
“大晚上别折腾了吧。”
曲瓷回过头,已经见一行人下山而来。
猎猎夜风似乎停了,晏承怒气冲冲而来,曲瓷看见他,下意识想朝陆沈白身后躲,但脚尖才一动,她又稳住身形,直直看着晏承。
“我说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晏承怒呵。
“我——”曲瓷才开口,面前已经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今夜兵疲马累,王爷有话,不妨与下官说。”陆沈白道:“夫人沉静娴雅,恐惧怕王爷,夜深难眠。”
晏承一副你仿佛是在搞笑的神情,看着陆沈白,一字一顿森森道:“你夫人,在花楼,推了本王一把,摔掉了本王一颗牙!”
“噗——”曲瓷没忍住笑出声。
“你!”晏承气结。
陆沈白扭头去看曲瓷,眼神凉凉的,曲瓷立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