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沉霜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是慢慢有了力气,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喃喃道:“妙儿,回家,我想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王妙儿搀着沉霜走远了。
曲瓷望着主仆俩离开的背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怎么都没想到,沉霜这些年受的苦,竟只因薛峰一念之差。
正思绪纷杂时,冷不丁发现,现面前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曲瓷吓了一跳,扭头,就见陆沈白出来了。
她问:“审完了?”
陆沈白嗯了声,接过孟昙手中的灯笼,亲自为曲瓷照亮:“薛峰都认了,他表面上是薛定山的下属,实则是薛定山的幕僚。”
曲瓷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今事情总算尘埃落地了,但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收尾。
她正垂首感慨时,冷不丁听到陆沈白道:“去岁腊八时,我便被皇上派去梨川寻找《陶安集》孤本,直到十六才回来。”
“嗯?”曲瓷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看向陆沈白。
陆沈白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她的眼神,又摇头道:“没事,回去吧,明天启程回盛京。”
“你不查薛定山幕后哪个人了?”
“我们此行事情已了了,该回京复命了,此事刑部会派人再查的。”
曲瓷听陆沈白这般说,便没再追问了。
回驿馆后,曲瓷便径自回房中歇息了。
半梦半醒时,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去岁腊月初十夜里,鹊桥巷失火,皇上盛怒,她父兄下狱了。
那时候她孤立无援,求了许多人,都吃了闭门羹,最后迫不得已去求了陆沈白。
而那天,似乎是十六?
所以他们是有缘,在她决定去陆沈白求救时,陆沈白刚好回京了?!
曲瓷似梦似醒的想着,最后不知道梦到什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驿馆众人就已收拾妥当了。
曲瓷抱着岁岁从驿馆出来,刚好听到晏承在训话:“行了,你们干嘛干嘛去,都别送了。这种鬼地方,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你们也都争点气,要是想走歪门邪路的,就想想薛定山,和后面笼子里关的哪些同僚的下场,都三思而后行啊!”
钦州官员好心来送行,却被这么耳提面命训了一通,脸上有些挂不住,但都连声应了。
曲瓷无奈摇摇头,抱着岁岁上了马车。
拒绝了官员相送,他们从驿馆出来,便直奔城门口的方向,有百姓认出了他们的车驾,便自发跟在队伍后,为他们送行。
马车出城后,便走得快了。
曲瓷掀开帘子,去看身后的钦州门楼,恰好看到了囚车里的薛峰,也在扭头回望。
只是不知道,他看的是钦州这座城,还是城中的人。
不过不管是城,还是城里的人,日后都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