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亭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道:“我打算把这两只鸡烤了。”
是两只山鸡,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但看鸡脖子上的血迹,又似乎死的并不久。
似乎看出晚香有疑问,他又道:“这是大山它们打回来的。”
古亭拎着鸡去处理,他的动作很快也很熟稔,晚香几乎没看他怎么动,两只鸡就被收拾干净了。
他又去抱柴,之后来到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个土坑,上面有火烧的痕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使用。
晚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边上看着,见他添柴生火,不多时两只鸡就被架在火堆上。
古亭沉默地坐在火堆前,时不时把鸡翻一翻。
从晚香这个方向,能看到少年笔直的侧影,她在想这肯定是个很自律的人,试想坐这种小马扎,很少有人能长时间保持这种姿势。
而她的记忆中,也有一个人是这样的,永远的从容端方,人前人后都是如此,仅有的几次失态,都与她有关。
她心里有种冲动,话不由自主就出口了。
“你可知问玉是什么意思?”
晚香太紧张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少年的脊背僵了一下,也是她太冲动,她甚至换了个方向,绕去了古亭的正面,就想看到他的表情。
“问玉?这是人名,还是物名?”古亭的面容很平静。
“你没听说过?”
古亭摇了摇头,依旧垂着眼睑:“我是山里人,没有读过书。”
晚香有些埋怨自己的冲动,尤其他半垂着眼却说出这种话的样子,让她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山里人都知道外面人是看不起他们的,他们只靠打猎为生,没有田产,很多人穷得连媳妇都娶不起。
山外人最常拿来吓家中女儿的一句话——再闹腾,把你卖到山里给人当媳妇。
对于山外的女子来说,会嫁给山里人的,只有那种名声坏透了,在外面已经找不到夫家,或是寡妇或是破鞋,或是年纪很大了。
总而言之,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可想而知山里人又怎么可能会读书。
及此,晚香自然把这一切理解成了自卑,她甚至感觉到一种罪恶感。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跟你说说话,你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挺无趣的。”
这时,大山叫了一声,似乎在提醒这里还有我们。
于是晚香更尴尬了。
她局促地踢了踢脚,匆忙说了句:“我进去喝水。”便落荒而逃了。
并没有发现古亭握着树枝的手,渐渐收得很紧,直到咔擦一声响,他才收回投向她背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