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飞,打在磨坊外的水车上,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晚香已经研究那水车上的水珠好一会儿了,突然一艘轻舟入了眼底,船中有一人侧影熟悉,她忙离了窗台,下了楼,又撑了伞,匆匆出了磨坊。
顾青砚没有带伞,下船后见雨势不大,也就没当成回事。
他面色有些疲倦,但眼神很清亮,步伐不疾不徐。
忽的,一顶青色油伞入了眼帘。
“你倒是一点都不急。”随着油伞被举高,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晚香怎好意思说,自打知道他告假没去族学,她就专门去馄饨铺子套了话。
顾大娘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她越想知道什么,她越是不接茬。还是眼见晚香都急了,顾大娘才告诉她,顾青砚是去县里了。
至于为何会去,似乎跟今年的税法有关。
知道他是坐船去的,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坐船回来,晚香就跟磨坊耗上了。换做平时,这种天气她早就回了,却借口看帐在磨坊里一耗就是一下午,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就回的,谁知竟让她碰上了。
“我在磨坊看帐,凑巧从窗外看见了你。”
顾青砚看了看不远处的磨坊,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悠长。
他的态度让晚香有点羞恼,嚷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还不是见外面下了雨,想着总不能让你淋回去,不然顾大娘该说离这么近,都不知道借把伞,改日再埋怨我们。”
“伞呢?”顾青砚突然道。
晚香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拿了一把伞,现在正用着。
她气得当即转头就想走,还没走出两步,被人拉住了手。顾青砚把伞拿过来,撑起,又道:“别气,我故意逗你玩的。”
这时候再想道歉已是晚了,晚香连看都不看他,着实是小心思被人戳破,面子上下不来。
见她这样,顾青砚不禁有些后悔了,不该一时嘴瓢乱说话。
“秀秀你别气,我错了。”
“你看这雨也下大了,不如我们去磨坊说?”
晚香也不出声,带头在前面走,顾青砚亦步亦趋撑着伞,就怕雨淋到她。
等走到磨坊时,其实晚香已经不生气了,就是面子挂不住绷着一张脸,以至于刘叔看到二人一同进来,欲言又止,想问却又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