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男人,比起三年前老了很多,明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伤口接触到酒精的时候,很疼,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脸上也流露出隐忍的痛苦之色。
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伤口上面,并没有注意到镜子之中的景物,他也没有看到,在镜子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逝。
半个小时之后,伤口都处理完毕了,看着垃圾桶之中那些沾了血的酒精棉球,塞廖尔的思绪不可控制地回到了那一天。
那噩梦一样的记忆在脑海之中不断地翻涌着,他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垃圾桶之中的那些血迹在他的面前不断地扭曲,变换着。
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便开始晕血了,他不能看到血液,不能看到太过鲜艳的红色,那会让他想起那场噩梦。
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塞廖尔不停地告诉自己,虚软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扶着墙壁,走出了走出了浴室,一步一步地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爸爸!”
耳边突然响起安娜贝尔的声音,塞廖尔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看了过去,浴室的门口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穿着碎花连衣裙,金色的头发梳成麻花辫,垂在肩膀上面,她歪着头看着塞廖尔,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爸爸!”
她又喊了一声,塞廖尔的身体剧震,控制不住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刚刚迈出去两步,他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体在他的面前四分五裂。
她的头掉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塞廖尔的脚下,脖子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撕裂开似的,殷红的鲜血从断口处汩汩地流了出来。
女孩金色的头发被染成了血红色,她红润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像是一尾被扔到岸上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着的。
“爸爸,我好疼……好疼啊……爸爸,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让我这么疼……爸爸……爸爸……”
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一道道地魔咒,紧紧地箍在了塞廖尔的身上。
塞廖尔的眼睛瞪到了极致,他满脸骇然地看着这一幕,嘴唇不断地哆嗦着,恐惧一圈圈地从心底弥漫出来,化作一道道粗大的锁链,将他整个人都锁在原地。
他根本无法挣脱开这桎梏,恐惧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接受的极限,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昏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在他的面前上演。
那个头颅咬住了他的裤腿,顺着他的裤腿一点儿一点儿地爬了上来。
“爸爸……好痛啊……安娜贝尔好痛啊……救救我……爸爸……”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塞廖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头颅爬到了他的身上,停在了他的胸口处,他看到她张开嘴巴,露出了那锋利的像是锯齿一样的牙齿。
“好痛啊……爸爸……救救我……”
她的嘴巴张得极大,塞廖尔看到她的喉咙里面还有一张脸,那张脸的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即使闭着眼睛都可以描绘出她的样子。
声音就是从那张脸的嘴巴里面发出来的。
“好疼啊……爸爸……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塞廖尔的眼睛睁得极大,他的喉咙里面发出嗬嗬的声音,恐惧已经到了临界点儿,塞廖尔的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昏了过去,在这一瞬间,房间里面所有的异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满地的鲜血,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正常。
只是塞廖尔的裤腿上面,却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血印子,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留下的。
房间里面的夫妻两个,一个晕在地上,一个晕倒在床上,气氛十分的和谐。
别的房间隔音效果都不怎么样,不过塞廖尔和艾斯特两个人房间的隔音效果倒是非常不错,这边闹得天翻地覆的,餐厅里面的那群人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因为塞廖尔和艾斯特两个人都没有来,餐桌上便空出了两个位置,一直都单独坐在一旁吃东西的左思也能到餐桌上一起吃饭。
这个决定是夏洛特做出来的,其他的小姑娘们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她们谁都不愿意让左思坐在身边,珍妮倒是愿意,只是她的位置在最边上,哪里又有位置给左思?
夏洛特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小姑娘们的友情建立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很显然的,她们和左思一起相处了三年,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和左思建立起友谊来。
先前在原来的孤儿院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可是到了这个孤儿院之后,因为多了塞廖尔和艾斯特夫妻,他们两个对其它的小姑娘都很好,可是对左思却抱有很大的偏见。
因为这个原因,其它的小姑娘都很喜欢塞廖尔和艾斯特夫妇,左思对他们两个却并不喜欢,她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她的不喜欢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这样一来,那些喜欢塞廖尔夫妇的孩子们自然也就一致对外,开始排斥左思。
夏洛特身为院长,原本是应该调解这些小姑娘的关系的,可是这些小姑娘们只是无视左思,不和左思来往,其它的也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她们没有欺凌左思,也没有在语言上攻击她,这样一来,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调解她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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