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壮山和唐寿送走王雄就去镇上买了许多香料,有了钱,唐寿将家里缺少的调料全部补齐,另外买了些碗和盘子。
回来碰到一个小铺子里卖干海带,那么长一条,竟才要五文,泡发了,不知道能吃多少顿,一下买了十条。
等到傍晚,约摸熊铁熊柱吃过晚饭,熊壮山和唐寿主动找上门。
这还是唐寿第一次来到熊母家,屋中的简陋程度把唐寿吓了一大跳。他之前还觉得熊家够穷了,可来到熊母家,他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穷。
熊家人口算不得多,也不少,孩子们长大了,小娘子小郎君就要分开住。只是熊家没那么大地方,就把从前的屋子垒了几堵墙变成两间屋子。墙上,从外面可见新旧两种不同的土色,家里没什么家具,就几个破盆子。进屋就是熊父熊母的寝房,根本没有客房之类的,家里人都住不下了,哪还能专门准备一间客房。
熊母忙把床上的铜板扫到匣子里,拉了唐寿和熊壮山坐在床边。
“五娘,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你二哥二哥夫冲两碗蜂蜜水,蜂蜜在灶台那个土罐里,别舍不得放,舀一大勺,冲的甜甜的。”熊母很高兴,熊二郎有多久没登她的门了,想想都心酸。
看这个家这样子破败,唐寿还怎能喝她家的蜂蜜水,那蜂蜜贵些呢,从前熊母跟他学习做糕点时都舍不得多放半勺。
“不用了,四妹,我和二郎不喝,在家里刚喝了一大碗糖水过来,这次来是找大哥和三弟有事,说完就走,还赶着去村里别的人家。”
“什么事这么着急?”熊母问着还是挥手让熊五娘去给他们冲蜂蜜水。
熊柱道:“二哥夫,难不成你又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真的!”熊母惊喜道。
熊父和唐寿这个新过门的夫郎不怎么熟,不好缠着说话,可也替他们真心实意的高兴。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的肉,一样心疼。
熊铁是个木纳的,不会说话,就是咧着嘴笑,脸上开心的喜悦藏不住。
唐寿将家里熊壮山做好的刷牙子成品和装牙香的木盒拿出来给众人观看。
“哥夫,这个不就是你之前让我和大哥卖的刷牙子和牙香吗?难道之前那些你都卖出去了?”那会儿刷牙子和牙香刚做出来,托熊柱卖过,当时因为太贵,熊柱接触不到士家大族,便一个也没卖出去。
现在唐寿拿给他们看这东西,不会是再叫他们卖,那么只能是东西卖出去了,让他们帮着做。
一想到那种叫做牙香的东西一小盒就三四两银子,熊柱就觉得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熊母熊父不知道价格,只当卖出东西就跟着高兴。
“对,都卖光了。”唐寿也不隐瞒,再说这事也藏不住,不出意外,这东西到了东京就会大火,之后肯定会有东京的商人不远万里来杏花村进货,到时候来来往往的商客想瞒也瞒不住。
“太好了,哥夫,那会我还担心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卖不了砸手里可怎么办?结果你就都卖干净了,我就知道,哥夫你总是有办法的!”
“也是赶巧,说来还得谢你。”
熊柱指着自己问,“谢我?”他可不认识什么士族大家,更没有给他哥夫介绍过什么士族大家,谢他干什么?
唐寿笑道:“你还记得上次买你蛋糕的王家吗?玉林镇上的王家。”
熊柱点头,“当然记得,他家是玉林镇上的士家,家里的仆人婢女也很牛气冲天呢!”
“对,正是他家。他家那个婢女买了你的蛋糕后,家里小娘子没有舍得吃,送给了阿婆,阿婆吃着好吃,又留些给王家家主,王家家主吃了咱家的东西就‘惊为天人’,想到不久之后就是东京嫡脉王家当家主母的生辰,正好可以送这个。就来咱家订制,看到家里的刷牙子和牙香喜欢得不得了,就全部包圆了,打算带到东京送人。”唐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并没有讲他从中耍的小手段,没必要。
“哥夫,你可真是田螺夫郎!”
“田螺夫郎?”那是什么鬼,他只听过田螺姑娘。
熊柱道:“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夫郎,不然你怎么什么都会,还都是些别人闻所未闻的,每次还都能卖出去,这不是田螺夫郎是什么!”
村里人现在都偷偷议论唐寿是田螺夫郎,他身份来历也不明,会的手艺新颖,不过这只是一种想象,觉得唐寿会的太多了。等到日后,唐寿一点点改变杏花村,他田螺夫的名声才彻底坐实。那时不止杏花村或者玉林镇的人这么认为,东京的某些士家大族甚至背地里都以为是真的。书斋里,许多关于田螺夫郎田螺姑娘的话本悄悄火了。
现在这还只是村人随口一说的闲话。但这闲话却让熊壮山激烈的紧张起来,他和唐寿朝夕相处,唐寿的奇异他最一清二楚。
想到昨天夜里,唐寿忽就缥缈了,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的表情,心底生出种荒唐念头,莫非他的夫郎真是田螺夫郎,哪一日也许就钻回画里,回到他该呆的地方。
熊壮山不信鬼神,可他却放不开唐寿,哪怕千万点的可能他也要把它捏断。不管他的夫郎是人是鬼,哪怕真的是画上逃跑下来的田螺夫郎,他也要一辈子把他绑在身边哪也去不了。
熊壮山毫无预兆地陡然伸手,猛地抓住唐寿的胳膊,把人掼进自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