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小娘子正显摆的兴起,其他的小娘子已经眼露羡慕,本都动了心思要去买来试试,被周家小娘子这么一说,顿时又歇了心思。看着刘家小娘子手里那盒牙香的眼神也不那么热络了。
一小姐妹感叹道:“谁不知道金家牙香好,可太难买,还要搞什么限购政策,想买一盒,家里的小厮得脱层皮。”
另一个也道:“可不是,我家小厮这抢了一个月了,昨天才抢到一盒,还是最便宜的清新。搞得我都不是很愿意用,人家都用君子,呵气如兰,这清新我怎么拿得出手。”
小姐妹一时间纷纷附和起来,话题又围绕着金家的牙香而起,刘小娘子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刻意显摆的牙香被遗忘在角落,无人问津。本来还有点兴趣的小姐妹,这时也全然没了兴趣,都央着周家小娘子能不能托她哥哥给她们走后门,带几盒,不,就是一盒也好。
周小娘子的哥哥和金家二郎常玩的在一处,也是东京最早用上牙香的一批人。
周小娘子既不点头也不答应,吊着大家的胃口。这幅样子令刘小娘子恼恨坏了,她们家世都差不多,从前的时候她偶尔弄到了新奇的东西也这般众星拱月过,可现在风头却全被周小娘子抢了去,她很少能再成为小姐妹们的焦点。这让刘家小娘子很不甘心,她咬着嘴唇,嫉妒地瞪着招摇的周小娘子。
不行,必然推翻金家的牙香,使其跌落神坛,否则她永远没有翻身之日,永远都要被周家小娘子压在头上。
刘小娘子忽然大声道:“你们不用费劲巴力买金家的牙香了,我看可不如我买的这个好。”
小姐妹们被她突兀地话吸引过来目光,一下所有人都在瞅着她。这才是她应得的关注,刘小娘子得意的扬起下巴道:“金家铺子里卖的桃花源牙香最贵的呵气如兰才卖十两银子,可我买这款,这么小一盒,就要三十几两,是他家的两倍贵。比桃花源牙香贵了这么多,一定是因为比他家的用料讲究。”
周小娘子道:“桃花源牙香可是牙香里的第一家,其他后出的也是仿制他家的,仿制的再好还能比得过正品。”
刘小娘子不乐意了,瞪着眼睛气恼道:“什么仿制不仿制的,明明是越做越精,就说你用的口脂,从前都是张红纸片子氤嘴,可现在呢,已经做成了口脂。难不成你觉得口脂不如那薄纸片子好用?”
“那酒还是越沉的越香呢,二十年的女儿红好还是新酿的好?”
小姐妹被噎了下,说不上来,泼蛮道:“我才不管你酒不酒的,就是我的好,我的贵,贵的自然比便宜的好。”
周小娘子道:“真是笑话,何曾听过仿制的还优于正品了。”
两人吵做一团,被几个小娘子劝开,不欢而散。
然而这一各持己见的现象,在东京随时上演,有认为新开的牙香铺子卖的就是仿品再贵也比不上金家的桃花源牙香。而有的人却认为贵的自然是好的,反过来嘲笑别人用不起贵的,才巴巴守着抢金家的便宜货。
演变到最后,两个不对付的世家小郎君见了面都要先捏上一番对方所用的牙香,然后将对方用的牙香牌子贬低的一无是处,就好像连带着也作践了这个人,才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开。
“二郎君,这可怎么办啊?”金家掌柜又找上了金锦程。牙香生意太好,他愁,这生意被抢了,他更愁,愁的头都要秃了。幸而金家的给月例高,高到他娘子可以对他的秃头视而不见的地步,否则他可能就要成为东京第一个被小娘子休了的郎君了。
金锦程同样烦闷,他也听到了最近的言论,从前许多拖关系在他这里没买去牙香的,现在见了他,都要膈应他番。
“大哥,你还喝茶,我都要气死了,你不知道外头的那些人怎么说咱家的牙香,都道是买不起好牙香的穷鬼才会排队争抢咱们家的便宜牙香。”金锦程到底年轻气盛,纵然表面沉稳,还是被那些谣言气了一个倒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在这么下去,别说咱家牙香了,怕是其他生意也要受到影响。”
金锦铭落了茶水,拾起案几的书卷,仿若事不关己,一派淡然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去一个个的堵吧。”
“大哥……”
金锦铭瞅着自家弟弟叹口气,“你呀,还是太气盛。这事既然因牙香而起,你不若就去寻牙香源头那人帮忙。”
“牙香源头?那个熊家!”金锦程疑惑道:“他们一户乡野农家还能左右得了东京的流行。”
金锦铭全幅心神放在书卷上,闻言只淡淡道:“这牙香生意,我早你交给你,便是你的事了。”
金锦程见他哥咬死了不帮忙,知道他哥这是在试炼他,凭借胸中一口豪气,金锦程猛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熊家,看那熊夫郎可有办法,反正我是无计可施了。”
金锦程一阵风似得冲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金锦铭的眼睛终于从书卷上移开,不知落在那处。半晌忽然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一个乡野人家的小夫郎到底有多大本事,这次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六月中旬,金锦程带着一队护卫赶到熊家,要不是熊家门口立着的那张熟悉的木匾,他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就是熊家。
高高的墙院,厚重的红漆木门,院墙下辟出成人两脚长的小花坛,里面种着漂亮的小野菊和牵牛花。牵牛花只发了不高的枝桠,还来不及攀墙而上,却还是令人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好想法,土墙不好看,但要是爬满了牵牛花便可遮住土墙,放眼都是鲜嫩欲滴的紫色花朵,定然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