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们看常年睡了,也没敢来烦常年,他们巴不得新主人只供他们吃住,不找他们麻烦。
铁不平忍着对那张脸的极端厌恶,盯了常年半夜,他在观察这个人,想要找出这人不是万肠的证据。
只有这样,他才能抑制住杀意。
他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杀了万肠、想要杀了万老缺夫妻,但他的亲姐和堂妹都在万家人手上,他可以死,但不代表他的亲人也想死。
实际上作为奴妻,他姐和他堂妹比其他奴隶的生活要稍微好一些,比如像挖矿这样的苦活,她们做得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她们就是在家做家务,伺候那一家子。
虽然那一家子也不好伺候,但总比在随时都会死人的矿洞里累死累活要好。
他也无数次想过逃离落霞村,但他有一手识矿的本事,万老缺威胁他,说如果他敢逃跑,他就打死两姐妹中的一个,再把另一个往死里折磨。也是那次,万老缺跟他说了尖牙巨鼠的事,没过多久,管事老澎就带领部分村人去观看了犯错村人被尖牙巨鼠群扑而上活生生咬死的场面。
铁不平也曾跟他姐和堂妹说过逃跑的事,但两人都没那个胆子,宁可继续待在万家受折磨,还说大家的生活都这样,就算去了其他地方,菜人一样处于社会最底层,说不定生活还不如这里。
铁不平无奈又绝望,他姐不是个多坚强的人,他堂妹被卖给万家时才十二岁,他根本无法丢开她们独自一人逃走。
最可怕的是他姐和他堂妹都认为逃跑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她们还劝他老实听话,不要老是顶撞主人,更不要想着逃跑,要多做事、要更勤快、要嘴甜。说这样就能过上好日子。
铁不平是真不明白有人为什么甘愿做奴隶,甘愿被人喝骂踢打,甘愿戴上枷锁像牲畜一样活着,并认定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铁不平也很清楚,他看别人很奇怪,别人看他也是怪胎一个。
怪胎就怪胎,他从没指望讨人喜欢过。
铁不平把头埋在手臂里,眼睛从臂弯里露出来,盯着墙根下似乎睡得很熟的“万肠”。
这不是万肠的睡姿,他可无法这样坐着睡,而且万肠要睡觉,没床会逼迫奴隶想方设法给他弄出一个床铺出来。
铁不平自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这人真的不是万肠,只冲他救下他和他亲人以及一干奴隶的恩情,他也会报答他!
可如果这人真的只是万肠伪装的呢?
铁不平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对万肠太熟悉,从他的说话习惯、生活习惯到小动作等等,就算万肠换张皮,他也能认出来。
同样,如果有别人顶着万肠的皮,他只要能忍住怒火和仇恨心,也能看出那张皮囊下装的是另外一个人。
黑夜中,整个村子都安静极了,到了凌晨时分,铁不平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闭上眼睛,一秒陷入深眠。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一只脖子上套着半截皮索的猎狗正在向常年悄悄靠近,更没有人看到有一条半米多长、手指粗细的无毒蛇正徘徊在常年脚边,似乎想接近,又在犹豫什么。
常年除了学习魔法,还利用这个体验空间训练自己不断说当地话。
这两天,和这么多当地人说话,他逐渐熟悉了他们的发音和说话节奏。就跟看一些当地文字,就能开启他对当地文字的记忆一样,他听当地人说话,同样能开启他对当地语言发音的记忆。
无论是魔法技能还是语言,他都必须尽快掌握!
他原本打算等魔力恢复后就去找老澎敲诈食物和金钱,如果能找到机会离开就更好。
但因为铁不平说的尖牙巨鼠,他改变了主意。
一来,老澎那里不确定有多少人,他之前不过是擒贼先擒王,吓住了老澎和众杂工,现在他贸然闯过去,老澎肯定已经有所准备,得手的可能性不大。
二来,他不知道那个能让尖牙巨鼠不捕杀彭元家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老澎拿个假的坑他,就算他把老澎带着当人质,也不能确保老澎会不会因为恐惧彭元家的惩罚,而拉他同归于尽。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暂且留在这里看看情况,再熟悉一下魔法技能。
魔法知识很深奥,学习一门新编程语言不难,但想要熟练掌握到挥洒自如却需要时间和悟性,但他可以先使用终端,不急着去了解理论。
陪练的黑影对着背对他正打算离开体验室的常年伸出手,伸到一半,又突然缩回。
常年回头,发现刚才陪练的黑影竟然还没有消失,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意识,更不清楚教学室的黑影和这里的黑影是否同一个,但对方好歹陪练了大半夜,常年对它点点头,这才打开门离开意识空间。
黑影似乎想要跟着离开,但它刚碰触到那扇门,身体竟消散了一些。
黑影迅速后退,不敢再碰那扇看起来很普通的门扉。
溜到常年身边的蛇昂起头,它再次感觉到了,没错,就是主人的精神力,虽然很淡。
它一路追过来,途中一度失去主人的气味,后来主人气味又出现了,只是又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像是主人又不像是。它判断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靠近看看。虽然不知道主人的精神力为什么那么微弱,还时隐时现,但蛇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欢欢喜喜地在常年身边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