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稀奇。”冯爱莲赞叹。
那水果串在竹签上,表面裹着亮噌噌的红糖,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是没有冰过的,等到六月天气热的时候再冰镇一下,吃着更痛快。”何穗解释。
这两样新品是昨日才上新的,第一天是打八折在卖,故大家都愿意买一份尝尝。
在回古县的路上,阿威有些按捺不住了,道:“何姐,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何穗还琢磨着前两天自己被袭击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道:“你说。”
“……可是,可是我说了怕吓到你。”
何穗回过神,驾着马车扭头瞧了一眼坐在马车口上的阿威,犹豫着问:“你不会喜欢我吧?”
阿威瞬间脸涨得通红,解释说:“何姐你误会了,我,我喜欢松芳!”
“哈?”何穗惊讶。
“其实我老早就喜欢松芳了,但是我瞧着她好像对我没有意思,我有些着急,故想拜托何你去帮我说一说。”
阿威话音刚落,何穗大笑起来。
“何姐,你笑什么啊!”阿威窘迫。
“没,没什么,阿威,松芳这丫头不懂情爱,你要是不跟她明说她是看不出来的。”
阿威沮丧,“可是我怕说了会吓到她,怕她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何穗想了想,出了个主意:“那这样吧,我先去帮你探探口风,要是她对你印象还不错的话你再去跟她说。”
“那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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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静静地过了两日,江声来了古县,他到古县已经是黄昏,于是打听了个最好的客栈住了进去。
没想到江声刚走进店里,就瞧见靠窗口的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声一愣,对随从道:“你先去订房间。”
“是,少爷。”
随从去了,江声径直朝窗口的位置走过去,然后坐了下来。
那人正喝着闷酒,感觉到对面坐下来一人,便抬头一看,蹙眉道:“怎么是你?”
江声笑了,道:“我也想不到怎么是你?”
那人不语,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光。
“京城里贴出了皇上的圣旨,说是江将军为帮助楼南公主牵绊住叛贼大皇子,故两人作戏一场,并不是真的要成婚,楼南公主为了感谢我国还有江将军的大力帮助,献上城池三座,黄金千两河牛羊千匹作为酬谢,而江将军有功劳,又被皇上封官加爵,并赏赐了珠宝黄金,按理说江将军你此时应该在京城享受着无上的荣誉,怎么会在此喝闷酒?”江声不解。
江子骞听闻嗤笑一声,“无上的荣誉?那是什么玩意儿?”
江声看他,更是不解。
“我要的是和爱人相守一世,谁稀罕那什么无上的荣誉。”
江声可是亲眼目睹了何穗去京城时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为何穗不值过,可现在通过圣旨才得知原来那两人是在作戏,既然如此,那何穗和江子骞是迟早会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才对,可现在他听江子骞的话,怎么觉得江子骞和何穗是没戏了?
又是一口闷酒饮下,也许是心中的烦闷无处诉说,江子骞居然对江声解释道:“从头到尾,那京城的我就不是我,而是皇上找人假扮的我,我一直身在楼南秘密办事,我的亲信口口声声为了我好,私自找了何穗让她退出,现在大家都各自欢喜了,唯独我被皇上摆了一道,被亲信偷偷背叛,也被何穗拒之千里之外,落了个世人看着风光无限,唯独我知凄惨的下场。”
江声聪明,根据江子骞的话,一下子便猜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一直记得何穗那晚失声痛哭和病了几日的模样,要说交好,他自然是跟何穗的关系更好,故也心疼何穗。
瞧着江子骞这样,江声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该给些教训才对,不然有事就瞒着何穗去做,徒惹何穗伤心。
沉吟数秒,江声开口了,说:“既然你与我推心置腹,那我此行所为何也不瞒着你了。”
江子骞一顿,问:“所为何?”
“参加何穗和罗子舟的婚礼。”
江子骞脸色大变,放下酒杯笃定地道:“一派胡言!”
江声解释,“我知道你不信,可事实便是事实,即便你不相信也改变不了它是事实。”
“当初何穗上京,为了你和楼南公主的事情伤心不已,后来还大病了几场,当时是罗子舟一直悉心照顾她陪着她,虽然趁虚而入不对,可这阻挡不了两人渐渐摩擦出感情。”
“你是何时来的古县?他俩大婚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江声试探,仔细观察江子骞的脸色。
江子骞对于江声的话震惊不已,他是真的不信。
因着前几日他刚回古县,刚好碰到何穗驾着马车出门,故他一路追踪着何穗进了山洞,后来等她出来后,江子骞怕骑马跟得太近被发现,故等何穗先走,自己再追上去的时候,居然碰到董行舟用计想欺辱何穗。
不过索性他及时赶到,打晕董行舟,也帮何穗解了媚药……
两人再次闹掰,便是因着何穗发现被江子骞每晚轻薄,故他趁着何穗中药与她欢好,这让江子骞害怕,担心何穗知道后再无原谅自己的可能,故这几日他一直躲在客栈里不敢再去找何穗。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江声居然告诉他何穗和罗子舟要成亲了?
他当初从古县离开到现在回来,在京城他确实呆了好几日,现在躲在客栈又是好几日,时间加在一起确实能发生好多事情……
江子骞越想越怕,猛地站起来说:“我不信,我要去问她!”
“我劝你别去。”一直观察江子骞的江声开口了,他从江子骞的反应便得知,江子骞和何穗显然是有一段时日未见面,故他这会儿装作了然地开口,“你和何穗之间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不愉快事情,但何穗一定是对你失望又绝望,而如今何穗即将嫁为人妇,想必心情也很好,你这样陡然跑到她面前质问她,只会惹得她生气而烦闷,何必呢?我想你也不想她不高兴吧?”
江子骞身形一顿。
紧接着,江子骞转过身来,语气阴沉地问:“婚礼在什么时候?”
“明日。”
江子骞捏着拳头,大步走出去了。
江声拿不准江子骞是不是去找何穗,为了避免穿帮,本来准备放下行李后,再去找何穗的他当即便起身,对随从道:“你先吃饭,别等我。”
江声交代完也大步走出了客栈。
夏日的白天比较长,江声找到何穗飘香的时候才到黄昏,他闻着香味进了飘香,正瞧见何穗低头在柜台看什么。
江声含笑走过去,道:“老板娘,买东西。”
“客官看看要吃点……”何穗抬头,余下的话顿住了,“江声?你怎么来古县了?”
江声瞧着她面色红润,不像是为了男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起了恶作剧,问:“江子骞有来找你吗?你们复合了吗?”
何穗的笑容瞬间收拢,吐出四个字:“死一边去。”
“切,我可是客人,正饿着呢,弄点东西来吃。”江声说着朝火炉区走去。
何穗将柜台交给阿威,跟着江声身后,“你在京城有没有去关顾我的铺子?”
江声故意道:“没有,就算是路过我也舍不得迈步子走进去。”
“呵,那你是腿脚有问题了吧?”何穗怼回去。
江声充耳不闻,指着墙边上的小竹排问:“这是什么水果吃食?”
“好吃就对了,我去给你煮碗火炉吧?”
“别,火炉我在京城经常吃,来这里肯定要吃点不一样的,这水果吃食给我来个试试,还有蒜蓉虾球,麻辣糍粑鱼,都给我来一份尝尝。”
何穗正要喊马大婶,江声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亲自下厨好意思?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付钱。”
两人一见面就互怼,谁都不让谁,不过江声确实远道而来,何穗瞪了他一眼还是起身了,自己亲自下厨为江声做菜。
坐在那儿,江声想着江子骞是比他先出门的,但是瞧着何穗方才的模样,再加上自己也很快就过来了,想必江子骞是没有来这儿。
环顾四周的环境,江声暗自点头。
这京城总店的布局和这里一样,果然让人一看就是正宗的飘香,环境雅致又大气,确实不错。
等江声吃完一碗水果吃食时,何穗的菜陆陆续续就上了。
香味扑鼻,让江声食指大动。
何穗将最后一碟菜端上来的时候,江声道:“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何穗在江声对面坐下来。
“你来我府上当厨娘吧?”
“……滚你的!”
何穗骂完又问他:“你是来参加罗子舟婚礼的吧?”
方才何穗还不解,炒菜的时候琢磨明白了。
罗子舟通过何穗认识了江声,且现在两人还有生意上的往来,罗子舟成亲自然会请江声,这不足为奇。
“是啊,婚礼就在明日,我今日来正好。”
“那明日一起去吧。”
何穗的话正中罗子舟的下怀,他点头应道:“那我明日先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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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江子骞从客栈出来后直接去了罗府,他不是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而入,而是从后门轻功上了屋顶。
果然,整个罗府张灯结彩,处处都是耀眼的红,那喜庆的颜色扎痛了江子骞的眼睛。
正巧两名丫鬟从长廊上走过。
一名丫鬟道:“新夫人长得真是好看,又瘦又高挑,和少爷太相配了。”
另一个道:“是啊,且听说新夫人做得一手好菜,人也十分贤惠能干。”
其他的话江子骞听不到了,因着这两句就足够令他惶恐不安。
又瘦又高挑,做得一手好菜,贤惠又能干,这两名丫鬟说的可不就是何穗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子骞喃喃自语,轻功飞了出去。
他驾马一路去了溪边。
前几天他跟踪何穗来过溪边,只是因着怕被何穗发现,江子骞骑着马躲在远处的树后,等着何穗从溪边的房子出来继续上路后,才敢慢慢跟上去。
这会儿来到溪边的家里后,江子骞坐在高大的马上,一眼就瞧到了院门外挂着的红色的灯笼,而且门上还帖着一个大红的喜字。
家里一般只有办红喜事才会贴喜字啊!这是住着冯爱莲,冯爱莲又不可能办喜事,那就只能是何穗!
何穗真的要嫁给罗子舟了?
江子骞本来是想过来问问冯爱莲,可看到这些之后,他觉得已经没有问的必要,因着这红灯笼和喜字就是最好的答案。
等江子骞策马离开后,冯爱莲将院门打开了,她往门上瞧了瞧,朝院内喊道:“秋生,这红灯笼和喜字是不是要撤了?咱们只是重新搬进来和怀孕,这生都没生呢,还这么张杨怕是会惹人笑话。”
院子里的何秋生道:“咱们自家过自家的日子,谁笑话咱们?再说了,我们搬新家是喜事,你怀孕也是喜事,做什么要撤掉?我看挺好!”
冯爱莲羞涩,转身进去了。
……
离开的江子骞心如死灰,他从江声开口说了何穗要嫁给罗子舟时,这脑海里就没太平过,整个就是嗡嗡作响,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个莽夫一般,只知道横冲直撞。
接二连三的得到证实,江子骞更是不知所措,踉跄着回了客栈,要了好几壶最烈的酒回了房间。
翌日,罗子舟大婚。
他在古县虽不是首富,可那也是古县有钱有势的人,故今日他成婚,来的都是古县里大富大贵之人。
众人陆陆续续地到场,很快就宾朋满座。
人到得差不多了,可早就出门的江声却姗姗来迟。
他的随从送上礼品,罗子舟的父母高兴地迎接着每一位宾客,立刻就有小丫鬟领着江声和他的随从往里面走。
江声被安排在席位上,很快就与桌上的人谈判起来。
大家差不多都是生意人,而且又都是男人,多得是共同话题。
聊天期间,江声抬头看了一眼远一些位置的女眷席位,邪邪一笑。
各种水果点心糖果之类的摆在席面上,还有茶水甜乳,而点心里面自然有何穗飘香里的各种酥饼和甜辣嘴,这已经是各家请客时必备的点心零嘴。
聊了一刻钟的样子,有人大喊一声:“新郎把新娘子接回来啦!”
一众人立刻就骚动起来,大家起身过去凑热闹。
江声立刻对随从低语一句,随从跑了。
罗子舟今日一身红衣,脸上也浮现着笑意。
他和新娘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新娘子长得温婉可人,性格尤其温柔,和何穗完全不同,罗子舟和她在一起没有和何穗在一起时,会出现的那种跳跃的喜悦,可每一次和她在一起感觉也很舒服。
有一次,罗子舟去看她,她给他弹琴。
由于前一晚看账本看得太晚,罗子舟在琴声中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是她的披风,而她正蹲在自己脚边在给自己缝补衣裳的下摆。
见他醒来,她仰头对自己莞尔一笑,说:“你的衣裳刮破了,我给你补补,很快就好了,你等一下。”
罗子舟心里有些微颤,道:“破了扔了便是。”
可她却对自己说:“衣裳还是很新的,只是这里刮破了一些,扔了怪可惜。”
那一刻,罗子舟忽然心里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暖意,他后来反反复复想了很久,上门求亲了。
也许她就是那个和自己走过余生的女人,她对他很好,而他从今往后,也要更好的对她。
回头望着那顶红色的软轿,罗子舟的笑意加深,随着一声“新郎下马抱新娘下轿”,他跳下了马,在众人的笑声中掀开轿帘,将新娘子一把抱了起来,然后跨火盆,进入大堂,趁着吉时准备拜堂了。
新娘子听着杂乱的人声羞涩而紧张,一只手死死的捏着牵红,骨关节微微泛白。
罗子舟察觉到新娘子的情绪,忽然伸手握住了新娘子的手背,用温暖干燥的掌心抚平新娘子不安的心情。
这一幕被人看到,有人大喊一声:“哎哟,大伙儿快瞧,这新郎已经开始心疼新娘子了,这还未还是拜堂就恩爱无比了啊,真是羡慕旁人!”
众人哄笑,另一人道:“这往后新郎新娘如漆似胶的大家都不敢去打搅了啊。”
一伙儿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高堂上的罗子舟父母脸上也是喜洋洋,他们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开始拜堂!”
罗子舟松开新娘子的手,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新娘低低地应了一声,十分羞涩,却又很甜蜜。她对他一见倾心,往后一定相夫教子,做个好妻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众人纷纷拍手,大伙儿又开始起哄,喊道:“新郎是不是该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让我们大家伙看看啊!”
“是啊,让我们也瞧瞧新娘子有多漂亮,也跟着沾沾新人的喜气。”
“不对,新郎应该亲一口新娘子!”
“对,亲一口!”
“亲一口!”众人齐喊。
罗子舟被闹得没办法,只得笑着伸手要去揭新娘的红盖头,突然人群外有一人大喊一声:“罗柜子,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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