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对处地没什么要求,便由柳和静做主,挑了处稍高的地势,栓上马歇息。他一路无话,冷淡地听另外三人热络,此时亦是一言不发,抬头望一眼天,从地上捡起几枚石子扔出去,打落了一只飞鸟。
白南惊异非常,她学着柳和静的样子, 起手一枚石子,对着晚归的一群飞鸟,倒也打中了一只。但她力道轻,打在鸟翅上,不痛不痒的。白南拉着白茉莉,兴奋地比划:“荒漠,没有吃的。这儿,到处都有。”
白茉莉笑说:“河里还有鱼,赶明路过,叫和静静摸鱼给你吃。”
说话间,柳和静拎着几只鸟, 找地方处理去了。他瞥一眼站立不动的白茉莉,又倒退回来,先把火堆点了燃。
这边他点火,那边鹤公子从车上搬下来几块防水布,几块毯子, 围着他火堆的不远处,一一铺好。再搬下来一个小木桌放正中央,食盒一开,是尚热腾的几道吃食。
鹤公子招呼白茉莉和白南先来垫垫肚子,跑前跑后地为她们取水净手。
柳和静回来,插枝烤肉,吃到一半的白南兴致勃勃地围着火堆观看。白茉莉给她讲解, 怎么怎么处理, 洒粉和细盐。她讲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转三圈,翻一翻,正面烤洒料,背面划出十字花的刀口,再撒料。
若是与旁人出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柳三公子亲自动手。但白茉莉要吃,不上手,通常都是指挥他做事。她盘腿坐在他身边,一展手中不知从何处搞到的配方,一句句给他念。
柳家主、柳大、柳二,连带着柳家的下属们,直把那各种条条框框地烤肉要求,当成两人间的情趣听,哈哈笑得疯。柳和静被他们笑得窘迫,可手中动作又不能停,煎熬地给她烤东西吃。
烤过一次,东西尽数进了白茉莉的肚腹,吃得她心满意足。
柳大被那香味勾得嘴馋,凑上来:“柳三,给大哥也烤烤。”
柳和静被噼啪的火堆映红着脸,瞪柳大:“要吃自己烤。”
“那方法那么长, 我没记住。”
柳和静反问:“那你觉得我就记住了?”
然而第二次,白茉莉又要掏她的独家秘方,大展“身手”,他慌忙地拦住她:“别念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在白茉莉将信将疑地眼神中,他实验几次,没出一点差错,她才放心。
柳和静沉默地听白茉莉的讲解,在心中也随之复读一遍。他有意看一眼在旁认真听的鹤公子,唇边的一个苦笑转瞬即逝。
不过他却是想多了,鹤公子津津有味地听完,心中不过记住个七七八八。他并不介意自己记不记得牢靠,但他在意白茉莉是不是在他身边。若白茉莉在,她愿意说与他听,那便是两人一起搭配地烤出东西才算好吃。
东西熟透,一阵一阵的四溢肉香。白南没吃过,白茉莉便大方地分了一半烫肉给她。
鹤公子食量小,他折腾了一个白日,此时疲乏地裹着小毯子躺在白茉莉的身边。白茉莉吃一口肉,听他唤一声,也就喂他一口。鹤公子意犹未尽地含住她指尖,吮烤汁和细盐粒。
白茉莉嫌弃地晃一晃手指,鹤公子叼了住,眸子晶亮地笑,脑袋也动一动。白茉莉抽回手, 他还说:“好吃。”他的体温偏低,但含她手指的唇舌滚烫。
等到一行人收拾干净,白茉莉跳到粗树的高枝上守前半夜。她望着璀璨的星河,估算过以今日的行距,到达宿海郡还需几日。一道金光从车厢中飞出来,绕着树转了几圈,向上飞。它落在白茉莉的手背上,白茉莉翻个手,叫它落在自己的腕间。金甲虫的前肢在她皮肤上扎出一个血泡, 大口吞了下去。
喂食几次, 它个头不见长,但一次比一次贪婪。白茉莉口中一声轻哨,金甲虫哆嗦地一抖,不动了。再一声哨响,金甲虫四肢踢踏几下,又乖巧地飞回车厢,去找白南了。
虽然柳和静有在竭力掩饰,但在金甲虫飞出来的时候,白茉莉觉察到他原本有序的呼吸静止了几息。
但鹤公子睡得熟啊,白茉莉低头看他安静地缩在火堆旁, 盖着一条小毯子,动也不动。她跳下高树,添了几根柴火。那树枝大概是有些发潮,放入火堆的一刹那, 爆出一声火花响。
白茉莉站在火堆旁,看那火舌燃烧,心中竟然颇有些不习惯鹤公子如此安静。她尚且醒着,他就这般睡了?白茉莉背着手,逡巡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一无所觉的鹤公子。
他似乎是怕冷,不自觉间靠近了火堆。
白茉莉用脚尖踢他一下,鹤公子皱紧眉, 退让地移开了腿。白茉莉再踢他一下,鹤公子裹紧小毯子,不搭理她,骨碌地滚半个身子,离火堆远了些。只是没一会儿,他觉出冷,翻出去的半个身子又留念地掀了回来。
白茉莉心觉有异,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了烫。她便顺势捏住鹤公子的小脸,试图弄醒他吃药。却不想鹤公子不耐烦,一把打开她作乱的手。他拉住小毯子把自己的脑袋包了严实,人也缩地更小,圈儿似的。
白茉莉见他睡得迷糊,喊一句:“喂,醒醒。”
她一开口,如一声铃铛,鹤公子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他揉揉眼, 还没完全睁开,先喊一句:“茉莉?”
白茉莉笑个不停, 道:“生烟翠给的药,去吃一粒。”
鹤公子软手软脚地爬起来,白南尚在车厢中熟睡,他没怎么大动静的翻找。生吃了一粒药,噎了住,锤捶胸口顺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