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再次问:“你既然认出了我,这么几个月来,为什么不和我摊牌?”
贺勋再次叹息一声:“我累了,也倦了,再也折腾不起了。我害怕再次被你抛弃,那样的苦头再吃一次,我是真的要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说完这些,贺勋又道:“很多时候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害怕再次失去你,结果偏偏你就不声不响的跑了……这一次是真的将我吓住,实不相瞒,我前些天差点吓坏了心
脏去住院。”
林茵抬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吓坏了心脏?你这不是好好的?”
贺勋握住她的手:“我这副身子,不过就是外强中干,再来一丁点的打击都会废掉。林茵,我这几天是真的害怕,我怕自己就要死了,并且到死都不能再见到你。”
本来还想再调侃他两句,可是听了他的这些话后,林茵心尖和鼻头一起发酸,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勋说:“你不见了的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与其站在原地懦弱的不想先前,不如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放手一拼,不管成还是不成,好歹在临死之前能见你一面……”
林茵的眼眶一阵阵发酸发胀,想哭又哭不出来,大把的眼泪堵在眼眶中,憋的眼睛酸胀得厉害:“什么死不死的,不准瞎说……”
贺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住:“死还是不死,就都这样了,我这辈子,算是全都栽在了你的手里。”
林茵哽咽道:“你是后悔了,心里在怨我?”
贺勋:“一九六三年,你走的时候,我怨过你,现在不怨了,你回来了,我就只想和你好好的。”
林茵再也忍不住了,扑在贺勋的怀里大哭一起,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奔涌而出,不多时就把贺勋厂服的前襟给打湿。
一边哭,一边说:“都怪你,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可是听到你和别的女人说话说得那么亲热。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所以我就走了……”
贺勋今天早上去到办公室,听到刘红英说林茵昨晚就已经回了京市,惊喜匆忙之下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当即就从机械厂赶来小四合院找林茵。
此刻听林茵提起他和别的女人的事,感觉有些莫名:“我什么时候和别的女人说话说得很亲热?”
幸亏林茵昨天在火车上有向刘红英两口子打听过贺勋的婚姻状况,不然她现在绝对没可能和他好好说话。
“我那天去商场,还看见过你和那个女的一起。”林茵问他,“你倒是说说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贺勋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她啊!你是我继妹。我继父的女儿。”
林茵不信:“你别想胡乱捏造个继妹来糊弄我。我亲眼看到你和他关系不错,你给了她那么多的钱和票证让她买东西。”贺勋解释:“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的,我继父是和他前面的妻子分开,之后和我妈结婚,我妈跟着我继父很过了几年好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前些年我继父因为抛弃前妻和
我妈结婚的事被人迫害,不仅丢了工作,还受不了打击,重病了几年就去世了。”
林茵是见过贺勋的继父的,那是一个极沉稳和蔼的老人,对贺勋很好,对贺勋的母亲陈素心更好。
却是没想到那个沉稳和蔼的老人竟然在前些年死掉了!
这让林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过去的这十四年里,贺勋经历的痛苦,比她以为的要沉重的多!不仅痛失了爱人,还失去了继父,家道中落,四处碰壁……
这些年来,他的日子过得是真的很艰辛,不然也不会三十多岁就将一副无比结实的好身体给熬成了这么一副千疮百孔漏雨漏风的样子!在林茵无比疼惜和心酸的心情下,只听贺勋接着道:“我继父的葬礼没能大办,不过我继父的前妻的儿女还是来了。我继父的前妻早些年日子太苦,没熬几年就走了,我妈
见我继父的那一双儿女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怪可怜的,就认了他们。好在他们也都能接受我妈……”
“你那天见到的那女的,正是我继父的女儿,她叫侯兴华,今年三十二岁,家住在宁北省省城,最近来京市看望我妈……那天去商场,就是想给我妈买两件衣裳……”
林茵先前从刘红英两口子的嘴里了解过贺勋的婚姻状况,现在听了贺勋的话后,心里释然不少。
原来那女的是他的继妹啊,难怪了口口声声的和他一样叫陈素心妈。
两人聊到这里,林茵的心里松快不少,潜在的情敌不成立,而贺勋又这样紧张和担忧她,可见心里一直爱她如初。
目光一挪看到车门外面司机小胡想说话又怕打扰了顶头上司,一直站在车门外面不敢吭声,便对贺勋说:“你先让司机上车,咱们有话以后慢慢再说。”
贺勋依言摇下车窗,冲着车门外站着的小胡道:“走吧,去机械厂家属院。”
小胡应了一声,上车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向贺勋汇报:“院子里面的房门都关好,院门也锁了,厨房没有火,水也好好的。”
贺勋闻言看了林茵一眼:“现在你可以放心跟我走了?”
林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觉间就被他给拐了!
想要抗议两句,可想起来刚才贺勋说的那些话,可怜巴巴的,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似得,顿时就没了脾气。
算了,就从了他吧,反正十四年前她被林石给弄死的那天,她本来就是要和他去登记的。
吉普车沿着七十年代末京市的大街,一路来到机械厂家属院的侧门。
侧门处的门卫认出是厂长的专车,立即开了门放行。
车子来到贺勋住着的这栋两层小楼旁停了下来,之后贺勋带着林茵下车,穿过小楼自带的小花园的铁门,来到小楼的房门外,掏出钥匙开了门。这是林茵第二次来贺勋的这栋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