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个好办法。问题来了,心理老师早就放假了。我们下周也放寒假了。”
“只有等等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弄?明天你要正常,不能带有色眼光!”
“我知道。那明天食堂见?”
“晚安,不要看黄色小视频了。”
李律凡关上手机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在睡意一浪盖过一浪前,关掉这个世界的光线,留给自己一片无知的漆黑。他不安的心侧向了一边,抱着另一块枕头,捂住那团跳动。鼻尖路过的棉布褶皱里,干雪松带着冰箱里未拆开草莓酸,灌进梦里。
*
李潇潇惊醒,原来手搭在了胸口。枕边无人,床头的加湿器还照着催眠的暖光,一如既往。闭着眼撑起了软踏踏的身子。手搭在眼皮子上,呼吸开始重起来。她能感觉到,黏在自己掌心的汗液已经变冷,脑子和下体一样,很空。梦里最后白刹之前,只记得自己追着一辆黑色的车,摔在地上。那辆车很不吉利,她印象中,姐姐当年就是被那辆黑色的车接走的。
“早。”章诚毅的问候在房间里响起。
李潇潇的眼中还带着未全退去的焦虑和思索,章诚毅手里抱着一堆衣物和一杯水走过来。她微微沙哑着嗓子回应,“早。”
“还想睡吗?现在才7点。”递过水杯表示润嗓,“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她抱着温温的水杯心里嘀咕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自制力很差,有条件就睡懒觉。
章诚毅接过水杯自己又喝了一口,“那再睡一下?半小时?一小时?饿不饿?饿的话吃点东西再睡?”
“”李潇潇撑了个懒腰,带着清晨的起床气,“我不做猪猪。”
“那我带你去遛狗,半小时后回来吃早餐。”他拎着gap海军蓝的连帽衫,示意先穿他的衣服。
“我不想被你牵着走。”
“行吧,那你牵着我走。”
章诚毅把衣服给她放在床上,自己起身往阳台上去。李潇潇看了看,还有一件羽绒背心,应该是她妈的,两双黑色的袜子,看那长度就知道是他的。这立了春的早晨没这么冷吧?
章诚毅见她都穿上厚装备才解释,“临湖的话温度稍微低一点,嗓子不舒服的话戴个口罩吧。”
“我想要戴个帽子,你有吗?”李潇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混穿搭,西装里套了件卫衣,带个棒球帽应该好点吧。
“就普通的棒球帽,kangol,黑色。”说着又帮她整理了一下正面的大衣领。却没料到这人开始怼自己,一句轻飘飘又贱兮兮的话,你好潮哦。
“你好好会穿哦。”他这是由衷又逊色的夸奖。
下楼后他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干净的ugg给李潇潇穿:“都37码,我妈的,将就一下,也不能让你穿老年版斯凯奇吧。”
这时罗阿姨也过来,示意早上这个时候外面还是很冷,是要多穿点儿才行。
李潇潇连连垂首收下她的好意。她也不尴尬,在一个屋檐下做什么坏事都逃不过过来人的眼睛,欲盖弥彰真算了吧。李潇潇跟着他去后院,还不忘回身跟阿姨拜拜。
章诚毅从后院子的小房间里牵出一只金毛,金毛一看到李潇潇,变拽着章诚毅往前奔跑,冲着李潇潇摆了摆尾巴后抬着脑袋围着她身边转圈圈,非常有礼貌,舌头都没吐一次。
李潇潇半蹲着身子摸着狗狗脑袋,问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你跟姐姐说,我叫阿贵,是一个喜欢拉臭臭的弟弟。”章诚毅扯了扯绳子示意狗狗自觉点。
李潇潇听到名字后笑出声,这名字太江浙沪了吧。又问起来,“叔叔阿姨养的过来吗?”
“都快养6年了,14年年末送给他们养的,也就普通品种,也不娇贵,省省心得很。”章诚毅压了压李潇潇的帽檐,“我爸妈年纪不小了,有个体贴温顺的东西在身边陪他们也是好的。再说了,养金毛也能固定他们每天的运动量。”
李潇潇看着前面不停甩着尾巴的阿贵,心里算着阿贵也是个大朋友了,可是大朋友好像不喜欢回头。问章诚毅:“你有没有想要放弃所有回来陪父母的瞬间?”
“你这问题太绝对化了,不过我会回答,从来没有。”
“那叔叔阿姨会认为你是想要多陪陪他们,所以才试着把技术和运营往回迁吗?”
“当然会,我妈就是这样想的。但我爸就考虑的比较多了,综合决定劳动力市值的高低。”
立春之后的清晨,连雾气也提前透亮了些许。阿贵的步子落在地上轻快,他喜欢东张西望、遥望前方、低头思考,他的确不喜欢回头。
李潇潇在说出这句话前,停顿了片刻,“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章诚毅笑地疑惑,“怎么说?”
“不知道。”李潇潇藏着一个笑在口罩下,难看的弧度。干脆把他卫衣的帽子也带上了,“小气一点讲,赚的比我多吧?”
“这样讲,确实很小气。”
“是羡慕让我变得小气,但也让我变得更加努力想要自己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钱嘛、人脉嘛、或许是伴侣吧?可能还有自己一直找不到的方向。”
“包子,那你羡慕李敬羽吗?”
他突然提着janice,又递来阿贵的牵引绳让她牵。潇潇自然而然接过,用上一股劲先试探阿贵的力量,确定他是个乖弟弟后回答:“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很羡慕,现在不。”
“为什么?”这人笑得开怀夸张,小虎牙锋利蹭亮。
“作为合伙人,相处久了,期望值在降低。”
章诚毅逮着绳子提醒着阿贵别走得太急,“干嘛羡慕我呢?我合伙人也天天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两人的步子被阿贵牵着走,拐弯后被带进树林中。清晨的草尖上挂着洗涤过黑暗的露珠,蹭在了阿贵的绒毛上。
“其实janice也会对我失望吧,毕竟我们两都是急性子。我说了这些你会对我失望吗?我就是个眼红的人,你一下子就做到了业内的独角兽,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李潇潇抓住牵引绳的把柄,“直白一点,我是个狭隘的人,和当初分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见不得你做的比我好。”
“压力大的时候会无限放大自己的缺点。”章诚毅捏着她后颈,“你的问题在于,还没学会顺应资本,所以自己没办法成为资本。当然我也不是过来人在说教,但是这应该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我也在调节和学习中。那问你一个问题,李敬羽做ceo仅仅是因为她当初给的钱多吗?”
李潇潇摇着头不出声,当初因为janice有钱,她没有。这不是最重要的,正如章诚毅所讲,她把自己的狭隘无限放大,退缩到不愿意承担风险的地步。
春光在枝头艳丽的海棠花苞里沉默待放。李潇潇觉得他们共行了好长的路,但还没到达湖边。
“啊呀,又拉屎了。”章诚毅从包里摸出纸,看着阿贵刚拉在草丛里的便便,无力吐槽,“教了多少次,要拉屎之前记得回头。”
李潇潇笑得无奈,原来阿贵不回头的道理很简单,只是因为想自由自在地拉屎。她想太多了,“你多给他点时间嘛,才回来几天,也没带别人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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