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芸已经十多年没有被称为姐姐了,猛然一听,倒真像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语气愈发和蔼,对徐赋说:“是呀,你找小宝?小宝现在不在,不知道疯......去那里玩了。”
李贤在听到有人敲门之后也走到门口,就听见徐赋说:“小宝不是去玩了,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了?”李贤追问,“你看见她了?”
“嗯,她去我家看我的时候说的。”
“她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徐赋想了想,“卯时五刻。”
方芸芸看了看太阳,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这么热的天气,大路上没有人,拍花子的专挑这种时候拐孩子,李小宝那么小,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倒,李三稳稳地扶住她。李贤去了李小宝的房间,先前他没在屋里见到小宝,就没仔细看,他希望小宝能留个字条交代自己去了哪里。
这一找,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茶杯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写歪歪扭扭几个字,“我李家出走了,不回来了。”
因为只会写李而不会写离,连出走也没出明白。
李贤迅速把字条拿给爹娘看,方芸芸越看越心惊,她现在倒是庆幸李小宝像是被芦柴棒拼出来的了,希望拍花子的能因为小宝又瘦又黑卖不了几个钱而瞧不上她。
没过一会儿,风云巨变,下起雨来,李三和李贤连带着邻居以及徐赋家的家丁,兵分四路,地毯似的搜寻李小宝去了。
这厢李小宝惊雷一劈,迷途知返,那厢李贤踏破铁鞋,向西而去,扯着变声期的破锣嗓子,边走边喊。
雨在李小宝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甚至西天由阴转晴,露出灿烂的阳光,灿烂的夕阳在濛濛水汽中几经折射,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李贤面朝着西方,并没有看到,但李小宝却是在绿油油的稻田里,看见李贤从彩虹中走出来,风飒飒地吹,李贤的衣摆像是麦浪一样,连绵而柔软。
“小宝,李小宝,你死哪里去了?”李贤喊道。
李小宝有一瞬瑟缩,看李贤那副狼狈的样子,她直觉自己闯了大祸,紧张兮兮地勒着大胖,大胖被她勒得惨叫。
听到惨叫之后,李贤的目光锐利地逼视过来,他看见李小宝落汤鸡似的仰着小脸看他。
“李贤......”话音刚落,她连忙换了称呼,“哥哥......”随后沉默地踱到了李贤身边。
因为长久的走路,李贤累得气喘,指着李小宝的鼻子,“你看娘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吧。”
闻言李小宝越发委屈,干涸了的眼泪卷土重来,回了家必定已经到了晚上,而夜晚下的家此刻变得凶险万分,张大了黑洞洞的嘴等着她。
李贤很少看李小宝哭,以至于别家的哥哥哄妹妹的手段,他是一点也没有,“哎......别哭了。”
他拿袖口帮李小宝擦眼泪,安慰道:“你今天生辰,娘应该不会打你。”
“啊?”她抽噎着问:“我今天过生辰吗?”
“傻子,你都过了六个生辰了,还记不住。”
想到过生辰吃的红豆馅的油炸糕,李小宝空虚的肚子咕咕地叫,可是油炸糕现炸出来最好吃,她已经耽误了,回想这一趟伟大之旅,她除了喝一肚子凉水什么都没得到,可见离家出走也不是伟大的事,或者说不是小孩子该干的事,她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像李贤这么大再继续伟大。
连着走了四五个时辰,李小宝的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李贤嫌她走的慢,便背着她回家。
李小宝又累又饿,没多久就眼皮打架,睡了过去。大胖知道这是要回家了,自己又有数不尽的吃食,再不用饿肚子了,便甩甩身上的水,窝在筐里不动弹。
天擦黑的时候,李贤遇到了李三一行人,众人见小宝找到了,也都放下心,回家吃晚饭。
徐赋在李家边吃边等,把中午欠的一顿,补成了两顿。
在他吃得积了食的当口,李小宝回来了,她醒过来就扑到了方芸芸怀里,嗅着娘的香气,才有回家的实感。
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方芸芸把额头上的布条一掀,将李小宝撕下来,看她缩着脖子,一副等着挨揍的可怜样,不禁笑了一下,拿手里的布巾擦擦她的脸。
“饿了么?”
“嗯。”
“娘给你热饭去。”方芸芸跳下炕,三两步走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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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宝回来了,而且全须全尾,没有被野猪捉去当媳妇,徐赋放下心的同时,又闹起了别扭,李小宝怎么像没看见他似的,连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呢。
他白担心她了!徐赋哼了一声,也不理李小宝,让阿旺和小顺以及一干家丁,将他妥妥贴贴地护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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