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刺绣精美的衣领翻好,美人冷香便往鼻尖钻。
祝久辞侧眼看过去,白皙如玉的脖颈闯入视野,脑中嗡得一响,祝久辞撇过脸把美人推开。
穿、穿好了!
美人亭亭站立,微微垂首看自己一身锦绣长服,阔袖垂下,祥云飘逸,宽肩细腰长腿。
祝久辞闭眼,作孽啊作孽,哪里舍得把美人骗上船。
时间一晃而过,十月初一他们成功从渡口登船了。
其间并非祝久辞有什么高超能力把美人骗上来,而是行船三日前,梁昭歌主动和他说要坐船。祝久辞简直泪流满面,抱着梁昭歌说好好好。
登上楼船,依旧是那番夸张奢靡灯火通明。
祝久辞寸步不离跟着梁昭歌,生怕一不留神美人又钻到船底去。
二人在甲板晃着,美人向前三步,祝久辞也向前三步。
美人朝东五步,祝久辞也朝东五步。
走上木梯,梁昭歌突然停住,祝久辞一头撞到美人背上。
梁昭歌转过身垂眸看他。
踩着楼梯,梁昭歌比他高了不少,翩翩跹跹柳枝细腰近在眼前,身后是满船琉璃灯盏,耳侧楼船破开水面,一往而前。
梁昭歌朝着祝久辞抬起手臂,云袖落下去。
祝久辞傻乎乎牵住袖子,梁昭歌藏了笑意,转身牵着人上楼。
二人再一次登到楼船顶阁,踩着船板,感受长风过境。
阔风吹起二人衣袖,墨发在身后飞扬。
就在月余前,他们二人乘着同一艘楼船从京城南下前往金陵,他们亦站在船顶幼稚地抓着船栏撑起身子感受大风。
如今船头一改方向,破浪朝北而去,幼稚的动作却只有一人能做了。
祝久辞扫一眼那人受伤的双手,默默收回了想要抓船栏的动作。
梁昭歌迎风闭起眼睛,双手垂下,云袖下纤手缠着单层纱布,早不是先前那般层层绕绕裹覆。
单薄的纱布裹着美人纤纤长手,隐约能瞧见指尖上的伤痕,斑驳破裂,像是即将倒塌的一座墙,已然残破不堪,却仍要刷上新漆掩盖住层层裂痕。
绸掩美玉裂纹,大抵说如此。
夕阳西沉,金光铺洒大地,水面尽是碎金。
梁昭歌侧头看向祝久辞,夕阳描绘了他侧颜。
他抬起手,云袖落到臂弯,单薄的白纱在长风中翕动,露出的指尖微微泛红。
纱布下隐约能看出指节的扭曲,纤纤骨相依在,只是不尽然美艳。
祝久辞盯着他的手,鼻尖有些酸楚,垂首移开眼神,不忍再看。忽而耳垂一凉,梁昭歌抬着手碰他耳尖。
梁昭歌无法控制自己指尖,只能轻轻浅浅触到他,即不能捏一捏,亦不能揪住晃一晃,他便笑着拿残破的指尖去碰耳坠。
稍一碰,烟青岫玉在耳下摇晃。
祝久辞抬手牵住他衣袖。
梁昭歌道:昭歌不在意这一双手,有与无并无差别。
他很快接着说下去,堵住祝久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