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焰轻笑一声,等着他冲上来。
梁昭歌拉住他,小公爷。
他!祝久辞咬住牙关,也意识到自己是无名怒火冒上来,勉强咽下怒气不去看高处那人。
陈清焰抓着腰缠的软鞭晦暗不明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火红身影在群臣之间煞是鲜明,晃过几下不见影踪。
昭歌。祝久辞气得跺脚。
小公爷与那人较劲做什么?梁昭歌拉着他往前走,巨厚的软氅遮住二人相牵的手,倒也算是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破坏规矩。
他着实过分!
他不是道歉了?梁昭歌道。
祝久辞张口结舌,面前这人哪懂得旁人话中有话。罢了,总归梁昭歌不甚在意,他又何须置气。
走吧。
五千零二十三。梁昭歌提醒他。
祝久辞看他一眼,跟着在心里默默数起来。
走过一段路,竟也不觉得疲累,一门心思沉于足下,不去思索旁边走过哪位宠臣,不想前方还有几千阶长路,只看着脚下云雾飘渺于衣尾,黑石青苔。
到了。梁昭歌的声音响在耳畔,祝久辞震惊抬眼,他们竟是未歇息便登上了万阶顶峰。高兴拉着他往前跑,国公爷瞪过来,祝久辞灰溜溜松了手。
祭祖大典尚未开始,还有不少朝臣尚在青山半腰,祝久辞带着梁昭歌去了寺庙西侧小院休憩。
拐道向北些,有一青砖炉,窑炉被人刻了不少字迹,云寄予慈父金钞十方,寒衣寒食,慈母恩受等等。原来是寺庙里供香火的地方,香客烧了纸钱仍不过瘾,还要在那青砖外刻上亲人名氏字号,唯恐收不到似的,祝久辞看了两眼便要走,梁昭歌却拉着他。
小公爷稍等。
祝久辞倒是奇了,跑回来凑上前:昭歌也要烧纸钱?
梁昭歌从袖中取出一薄卷来,纸面已黄,卷首写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字样,原是他抄了佛经借此机缘烧掉。
祝久辞耐心站在旁边等着,看梁昭歌优雅地将薄卷放进窑炉,火舌霎时卷了边角,般若二字吞噬在火光里,焰火腾起,着了风,勾起三页薄卷,墨黑小楷一闪而过。
祝久辞看得清楚。
累世罪业,无以消灭,踏步人间,却再造孽。硕鼠硕鼠,亦为生命,火舌灭之,心自有愧。夜抄地藏经卷,超度亡灵,早得正法,脱离轮回。
原来那日烧鼠,梁昭歌竟是抄了经书超度,青烟腾空而上,藏进晨曦薄雾,久前逝去的无辜生灵随风转世。
走吧,小公爷。
祝久辞站在原地未动,盯着红亮的火焰,感受到热浪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