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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前亮着支小烛,烛火小心翼翼被挡纱罩着,遮去了大半光亮,梁昭歌坐在一旁,半面容映在烛火下,鸦黑羽睫落下层纤长阴影,缱绻温柔。祝久辞擦掉额上冷汗,赤着脚下榻跑过去。

梁昭歌似是看布卷入了迷,竟是没发觉他过来。

祝久辞心慌意乱,似乎还能感受到冰凉的雨水滑进领口的感觉,他跑上前牵住梁昭歌衣袖。

昭祝久辞惊惶顿住,梁昭歌抬起头满是泪水看他,烛火将眼泪映得莹亮,蜿蜒顺着皙白的肌肤淌下。

小久梁昭歌茫然无助的模样,泪水不停地流出来,滑到下颌聚成晶莹剔透的颗泪珠,最后不堪重负滴落下去,砸在案上,溅湿了布卷。

怎么了?祝久辞不自觉抓紧他的手。

梁昭歌说不出来话,泪眼婆娑地将布卷摊在他面前。

祝久辞看过去,是那页血书写下的凌乱画面,字符潦草几乎不能辨认,暗红字迹在页面中央戛然而止,下面是凄惨的五指划痕。他见过这页,那日从金陵回来,他看见这页时就被其凄厉嘶鸣吓到,随手翻过去,遗忘在记忆深处。

梁昭歌慌乱抓住他肩膀:小久快走,去告诉国公爷!

*

天色未亮,黑幕笼罩京城,琉璃灯笼挂在马车前映亮了马夫的身影,黑马仍隐在黑暗中飞快地向前奔跑。

京城的大雪未化完,街道还有不少残雪,马蹄踏过雪地,溅起一片污泥。

祝久辞人坐在马车里怔愣,怀中抱着布卷惴惴不安。

马车并不平稳,为了赶路,车夫用了最大力气鞭策马匹,黑马疾驰,马车四下摇晃。祝久辞忍着颠簸不出声,纵是车壁裹卷了绒厚的羊皮毯,他的脊背仍是被颠簸得生疼。

到了吗?祝久辞着急询问。

车夫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清楚,快小公爷放心,这是到校场最快的路了!

祝久辞坐回去,低头看着布卷,神色恍然。

梦醒来,世间大为变化,陌生得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半刻钟前他还在府上听梁昭歌念布卷,现下已违抗圣旨偷跑出国公府拼命向校场赶去。今日不巧碰上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在校场训练不在府中,事态紧急又不能让他人知晓,他不得不如此犯险。

怀中布卷有些发烫,五指血印不停闪过脑海。

十五年前,南北大战停歇的第五年。

南疆族部落依旧如往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然的地理优势让这个与世隔绝的部族不受外人侵扰,得以在诸国之间安然生存,哪怕是当年的南北大战,两国君主亦在战书中同避开南疆部落的栾山,另辟战场。

白石长院被山泉水清洗过,透亮地倒影出天空的颜色,族长一如往日处理繁重的事务,抬眼看见小小身影赤着脚跑过明亮的白石地,仆从在后面提着鞋追赶,他笑着摇头,复又投入繁重的事务。

窗外,受人敬重的族长夫人带着族人们引溪水,舞祭祀,她是南疆族百年现的阿霖祂,其琴曲能吟天籁,引众鸟盘旋。窗沿放着支枯萎的鸢尾花,可一如墙上悬挂的古琴,她没时间去顾念。

火石落进族宅时,族人们正在搭建祭祀的天台,从天而降的巨石冲毁了祭祀高台,彩幡骤然烧起,大风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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