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逊雪淡定护下折子,看着龙袖上的水珠对池中的闯祸精道:睡饱了?
祝久辞弱弱冒头。
圣上。
梅逊雪指指龙座旁的两个大桶,桶后还各站着两名宫人,拿着硕大的水瓢。
晏宁这一觉睡得酣实,辛苦这两位宫人替你换了数次温水,这才没冻着你。
祝久辞红脸,看向那木桶,一个冒着热气,一个清清冷冷,看来他酣睡的时候这两位宫人没少忙活。
他低头磋磨指尖,泡皱的皮肤着实不舒服。
梅逊雪放下奏折走过来,倚在池边俯身看他:朕亦在纠结,应是早些唤你醒来,免得受这皮褶之苦,还是应放纵你睡下去,虽是双手难看了,却是有酣睡之足。
晏宁,你怎么选?
祝久辞躲在水中,独独露出一双眸子盯着岸上的明黄,半晌,他在水中咕噜冒气泡:秉圣上,一觉酣睡着实痛快,只觉四肢百骸通达顺畅。臣以为,既睡了,便要一觉自然醒,痛快淋漓,虽说醒来手皱不好看,却也值得。
他又咕噜一下气泡,弱弱道:再者,皮肤皱了日后却是能恢复的
圣上突然朗声笑起来:甚好。
祝久辞不解他意。
一月后,边关传来消息,国公爷奉旨率兵突击寞妥山,猛攻十三次,损兵八千,拿下最重要关头,堪比当年鏖耋之战。
此番兵行神速,不破不归,十三连攻,可入史书!
北虢国气势大增,京城欢愉,满城庆典。祝久辞躲在自己寝宫里发呆。
他如何看不出圣上暗喻,于九五至尊而言,一国神将与八千将士的性命不过是浴澡之后皱褶的肌肤,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这一战酣畅淋漓痛快不已,纵使那人命陨,于泱泱大国不过是手皱的区区小事。
祝久辞抱紧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宫闱深处,奢华明艳的尽头却是他不敢参破的血腥。
晏宁。明黄身影走进阆秀宫。
祝久辞大惊看过去,浑身血液凝固,几乎僵直不能动弹。他看着圣上一步步走来,停在他的床榻前,明黄龙袍上五爪金龙盘遒威严,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