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潮水般起伏,但他们的神情却是麻木而漠然的。
司娆终于明白了她白日里感到的那股不对劲是从何而来了。
眼前的所有人,都仿佛只有一具空壳。
他们的行为模式早已经设定好,只是在按照设定的轨迹走下去罢了。
遇到什么事,应该做出什么反应,都只是机械式的反应。而这镇上的所有人,反应都是一样的。
这就更加深了那种违和感。
司娆动作一顿。
肩头的疼痛只是一瞬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单手辖制住那蓦地伸到眼前的棍棒。
她一直退避、躲闪,从来没有任何动手的意图,让这些护卫一时放松了警惕。
见到她控制住了他手中武器被控制住,那人的动作便也僵住了,他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棍棒。
但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手中的力道却一点不轻。
司娆借着抓住的棍棒,反手一推,那人便被无法控制地向后倒去。
包围圈破了个口子,司娆毫不犹豫地带着男孩飞掠出去。
她为了避免误伤太多人,就一直忍着没有使用灵力。
可一旦出了那狭□□仄的场所,周身便再没有了辖制,她纵身一跃,跳上屋檐。
她在屋顶之间纵跃,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张员外的那一处宅子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那挂满了一整条街的大红灯笼也消失在视野里。
月光好似给她披了一层纱,清灵得如同月下仙。
夜晚的小镇,原本应该是安静的。
但此时却仿佛有许多人持着火把,四散开来,手中的火光将夜晚的街道照亮。
司娆带着男孩去了城郊的一处荒庙。
那原本应该是伙计带她看的最后一处“景点”,却因为在池边遇到了这个不言不语的小男孩而中断了行程。
但索性司娆还记得那伙计指的方位。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
最初他似乎很抗拒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可这一路走来,她把他抱在怀里,微凉的夜风拂面,他也是一声不吭。
他很轻。
如果不是因为手上能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司娆几乎都要忘记他还安静地躺在怀里。
司娆将他放在地上,解释道:“方才情况紧急,没询问你的意见就擅自抱了你,很抱歉。”
男孩站在她面前,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神似乎空了一刹那。
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
小镇里的气味很杂。
随着风送来的,有潮湿的水汽、燃烧的火油、还有土壤和青草的气味。
以及更多的是,将他笼罩其中的清和香息。
似是初生的植物刚破土的嫩芽带着的一点清新气味。
“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
“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知道凶手是谁,或许原本就没有凶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宣泄恶意的出口。”
司娆说完,忽地想起来他是听不见的。
他太过安静,行为举止也和常人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她常常会忘记,其实他的世界里没有声音。
不管那些人嘴里吐露着多么恶毒的词句,在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他们的面目格外扭曲罢了。
思及此,她叹了一口气,帮他整理着一路走来有些凌乱的头发。
“吃桂花糕吗,刚刚从宴上摸来的。”
她变戏法一般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纸包的桂花糕,糕点的甜香混合着一点桂花的香气顿时逸散出来。
他的唇抿得很紧,漆黑的墨瞳定定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是真把他当孩子哄了。
他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点阴郁的气息,但此时的眼神似乎又与以往不同,带着一点司娆不懂的复杂。
司娆误以为他不喜欢,又默默收了起来,有些遗憾地说道:“不喜欢吃吗?我在家时还挺喜欢吃这个呢。”
“不过这个味道确实一般。城里以前有家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每天生意都特别好,去晚了就没有了……”
苍淮皱了皱眉,此时她还有闲心讨论桂花糕,她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