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鹰从悬崖的鹰巢处疾速飞落而下,快速的掠过了举着火把,彷佛无穷无尽一般的黄巾大军,而后落在了杨奉军山顶大营的辕门处,锐利的鹰眼俯瞰而下。
整个赤石岭都彷佛被天火焚烧一般,一支支火把被高高的举起,连成一片汇成了火海,这滔天的火海在那令人胆寒的喊杀声下,正逐步吞噬着山腰处杨奉军那木制的营寨。
山脚处,河谷大营中的战斗也开始进入了白热化,河谷大营在龚都带领的黄巾军猛攻之下,一时间还能勉强坚持住防线,但是当徐大带领着五百余名披挂着重甲的黄天使者加入战场之时。
本来就已是摇摇欲坠的整个河谷大营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狂热的黄天使者几乎在一瞬间便击溃了河谷大营贼匪们组成的防线。
背负着虎纹背旗的黄天使者在黑夜之中,在河谷大营的贼匪们看来,简直犹如从地狱涌出的恶鬼一般狰狞。
呼啸的山风从黄天使者的军阵中吹袭而过,卷动了五百余名黄天使者背上的背旗,猎猎的响声更是犹如猛兽的低吼一般可怖。
大队的黄巾军骑士从营寨中呼啸而过,肆意的收割着那些已经精神崩溃的河谷大营溃兵的性命。
杨奉正被自己的亲卫裹挟着,往着山顶的大营匆匆赶去。
突然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传来,杨奉心中猛地一个激灵,赶紧回头望向山下,河谷大营刚刚发生的溃败顿时被在赤石岭上的杨奉看的一清二楚。
河谷大营的突然溃败让杨奉如遭雷击一般,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河谷大营的溃败,不仅让黄巾军还可以通过河谷大营后的山道,可以直扑杨奉军在山顶的大营,也意味着杨奉军的后路被黄巾军彻底的截断了。
而且此时在河谷大营后方,在龚都带领下,这支如狼似虎的黄巾军已经沿着山后山道,开始向着山顶的杨奉军中军方向进军了。
杨奉被吓得心胆俱寒,赶紧看向另一边的山脚,苦晒大营方向的山道,上面已是人头攒动,无数黄旗迎风飘扬,正向着赤石岭的山顶大营进军。
河谷大营得胜的黄巾军还有一部也开始攀爬赤石岭,向着杨奉军的山腰营寨开始进军。
杨恩所镇守的山腰营寨,本是居中策应,可以随时驰援两处大营,但此时两处大营,一处反叛,一处被击溃。
山腰营寨顿时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此时确是被三面同时围攻。
不过才过了短短的两三刻钟的时间,战局便已经开始呈现成了一边倒的形势。
第一百零二章尽归黄天!
天火已成燎原之势,赤石岭本就因为遍山赤石得名,此时在火光的照耀下,赤石岭就如同一座火山一般,彻底的燃烧了起来。
杨奉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山腰处的营寨已是千疮百孔,大队大队的黄巾军军士正从各个豁口中涌入。
山顶的营寨中此时也响起了喊杀之声,杨奉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营寨,心中又气又急,脑中只感觉被钝器重击了一般,杨奉眼前的天地彷佛开始旋转了起来,而后眼前的火光突然全都消失一空。
杨奉喉中一甜,竟然喷出了一股鲜血,从战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将军!”
眼见着杨奉倒地,一群人顿时乱做了一团。
就在杨奉所在处乱作一团之时,眭固已经带人冲破了山腰营寨的最后一处防线。
不少杨奉军的军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想求得一条生路,还有得的军士则是向着山顶的方向跑去。
杨奉的胞弟杨恩此时带着麾下的亲卫连续斩杀了数名逃兵,但兵败如山倒,他怎么可能止得住如今这溃败之势。
世间或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之人,但这人绝不会是杨恩。
杨恩横戈立戟站在帅帐之前,身旁只有五名亲卫尚存,四周已是一片火海,源源不断的黄巾军军士正向他的方向涌来。
杨恩知道,杨奉是许安必除之人,而他是杨奉的胞弟,若是兵败,他绝无幸免的可能,看着还跟随在他左右的亲卫们,杨恩心中略有些感动。
他的喉咙已经嘶哑,只能低声道:“你等各自离去吧,大势已去,许安如今要的不过是我杨家兄弟的头颅。”
“将军!”
一名亲卫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杨恩。
“主从多日,何必再添人命。”
喊杀声再度响起,山下数队黄巾军的军士在各自队率,什长的带领下,已经踏上了登帐的阶梯。
几名亲卫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丢下了手中的兵刃,脱下了身上盔甲,快步的遁入了了帐后的小道。
杨恩看着亲卫们离去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落在最后的那名亲卫突然停住了身形,他转身跪在地上,向杨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小子……”
杨恩看清楚那名亲卫的脸时,脸色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是当初他们攻下的第一个县城,开仓放粮后一名得了米粮的少年。
这少年家中长辈都饿死在了家中,若不是他们开仓放粮,只怕是多半也会是同样的遭遇。
后来郡兵围攻甚急,杨奉带兵逃出县城往黑山中前进,于是这少年也一路跟着杨恩的部曲跑进了黑山,还成了杨恩的亲兵。
开仓放粮……
遁入这黑山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早就忘记了当初的起事的誓言,他们从原来被压迫的一方,变成了压迫别人的贼匪。
……
杨木最后一个从帐后跌跌撞撞的跑到营中,跪伏在路边,跟营寨内大部分军士一样,等待着黄巾军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