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太阳并没有让张让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是如坠冰窟一般。
冷汗慢慢的从张让的身上渗了出来。
看着刘宏迈步走入厚德殿,张让和赵忠皆是忧心仲仲。
“张让……”
赵忠上前了一步,身处高位已久,但今日他确实真的慌张了。
天子已经疏远了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个月来,他们见到天子的次数都没有多少。
张让面色阴沉,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关闭了大门的厚德殿,转过身去沉声言道:“回去再说……”
……
厚德殿门刚刚关上,刘宏脚下一个不稳,身躯便向着一旁软软的倒去。
就算有蹇硕搀扶,但还是差点倒在了地上。
“国家,没事吧。”
蹇硕身躯微微沉下去了些,双手用力及时扶起了刘宏,面色关切的低声询问道。
“无妨。”
刘宏摆了摆手,然后指着前方说道。
“扶我去坐会。”
蹇硕扶着刘宏走到了床榻上坐了下来。
纵使蹇硕颇有力气,但刘宏毕竟也有一百多斤,还是费了一番力气。
“国家,多休息一会吧。”
蹇硕跪坐在床榻旁,眼眶微红,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如果有人现在仔细观察刘宏的面色,就会发现,其实他脸上的血色,全是化妆的效果。
刘宏的病其实并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加重。
他的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次连番收到的叛乱消息,更是让刘宏惊怒交加,病情也因此再度加重了一番。
刘宏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是时候要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
那些太医不敢说,蹇硕也是支支吾吾,刘宏也没有逼迫着蹇硕说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恐怕已是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了。
只是如今内忧外患,皇子辩也不过才快到十二岁,而刘协更是不过七岁。
汉帝国如今的情况,正值最为黑暗之际。
刘宏如何能放心将皇位让给幼子。
他当时从解渎亭前往洛阳皇宫继位之时,也是只有十二岁。
当年刘宏被那些大臣拥立上了皇位,如同一个泥塑的神像一般,只是一个象征。
没有人把他真正的当一个皇帝。
刘宏也并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皇帝。
没有人培养过他,没有人是他的老师,他之前,不过只是解渎亭一届亭侯罢了。
父亲刘苌早逝,才让刘宏世袭解渎亭侯的爵位。
董氏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有的只是天子的名号。
直到他渐渐长大,直到他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慢慢亲政,这些事情才开始得到改变。
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可以掌控自己的皇帝。
亲政期间,起初只有蛮族、妖道在偏远地区叛乱。
这些人,也只被卢植、臧旻、朱儁等人平定。
所以刘宏认为天下稳如泰山,便安心享乐,鲜问政事。
但想不到,黄巾之乱后,大汉的国势的却是江河日下,就如同他现在的身体一般,一日更不如一日。
内外交困。
刘宏有意培养刘协继位,无论是性情,还是聪慧的程度,刘协都远远胜过他的兄长刘辩。
刘辩优柔寡断,唯唯诺诺,让他掌管如今着风雨漂泊中的大汉,刘宏实在是难以放不下心来。
眼下的局势扑朔迷离,北方屏障尽失。
朝臣之中,不满者甚多。
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帝,如何能掌控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