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积在地面之上的鲜血形成的血潭,正在渐渐凝固、发紫、变黑。
“休”
哨音刺耳,麹义用马刀砍倒了一名躲避不必的汉军,眼前突然一阵豁然开朗。
他已是凿穿了汉军步卒的骑阵,而他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曹操将旗所在之地不足百步的距离。
就在他的正前方百步之遥的地方,麹义已经可以看到曹操的装束。
此时的曹操头顶金盔,外罩着绛红色的战袍,立马于土丘之上,身侧一众罩袍束带的汉军骑兵将其团团围住,手持着弓弩的汉军步卒护卫在两翼。
若是在寻常,骑兵加速,百步的距离不过是转瞬即逝。
但是如今这百步的距离,却是成为了天堑。
因为就在前方,由汉军虎卫所组成的军阵已经是截住了他们的去路,挡在他们的前方。
“希律律”
战马嘶鸣,麹义勒马止步,眺望着不远处那面火红色的大纛旗。
身后一众跟随着他的向前的骑卒也已经是突破了军阵。
战马的响鼻声不断在身侧传出,战马的鼻中喷着白气,呼呼作响。
马背之上的一众明军骑兵也是已经气喘吁吁,连人带马都已是被鲜血浸透。
强弩之末,失不能穿鲁缟。
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就在麹义领军停下之时,汉军大阵也在不停的变换着,重整着败军,集结着军势,自四面开始合围。
麹义环视着四周正在重新列阵的汉军,他并没有下令继续进攻,而是先偏头看向西侧。
要是一开始就以骑墙进攻西面,恐怕现在他们已经突破了汉军的包围网,真的杀出了重围。
只可惜,现在没有办法再让他选一次,他当初也没有想到骑墙进攻居然有这么强的冲击力和压迫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呼”
麹义吐出了一口浊气,重新抬头看向前方。
那些跟着他破阵而出的骑兵,皆是重新开始排起了队列,一如之前在河滩列阵一般。
汉军军阵的崩溃,溃兵的四散而逃,他们现在还有重新整队的时间。
“嗤”
一道从侧面传来的战马响鼻声打断了麹义的思绪,麹义循声看去。
却见管亥已经是驾驭着战马走到了他身侧。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重新正过了头去。
虽然并没有言语之间的交流,但是彼此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马蹄声轻响,一个崭新的骑阵正在重新被排列了出来,这一次因为之前的经验,他们的速度要快上了许多。
只是,这一次明军的骑阵相比于之前要薄弱了不少,倒在冲锋之上的人并不少见。
他们接连踏破了汉军的军阵,但是并非是毫无代价。
重新聚集在麹义旌旗之下的骑卒,只剩下了八百余人,其余的军将再也没有机会能够重新汇入队列之中。
除了麹义的将旗之外,所有的经幡、所有的旌旗都遗丢在了阵中。
麹义握紧了战马缰绳,缓缓举起了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马刀,准备下令冲锋。
突然一阵轻微嗡嗡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麹义神色微变,似乎是有人在诵念着经文。
麹义回头向后望去,视野之中,一众西凉营的骑军皆是目视着前方,蠕动着嘴唇。
那一道道的诵经声正是从那些西凉营骑卒的口中所传出。
那嗡嗡的诵经声,竟然给这喧闹而有残酷的战场上却带来几分寂然和超脱。
麹义侧耳细听,终于是听清楚了那经文的内容,那是太平经全经开篇的经文,他加入明廷之后,也是看过太平道的经书。
“守一复久,自生光明,昭然见四方,随明而远行”
麹义偏头看向管亥,其实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那所谓的黄天之世,只要现实一点,都很清楚只会是存在于幻想之中,怎么可能实现?
人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世界上有善便有恶,有阳便有阴,如何能够彻底消除。
春秋战国、群雄争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