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这是要勾起皇上的旧情啊。
苏培盛很快领悟了。
然而皇上并没有。
他是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但天子日理万机,不会所有细枝末节都记在脑子里,他很快就把记忆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精华当然是此世朝政与前世的不同之处,而糟粕,就是所有后宅的你侬我侬风花雪月,全都被皇上扫入了记忆回收站,顺便一键清空了。
于是皇上环顾四周:“这些摆设……”
贵妃摆出了思念刻骨又哀伤的笑容:“皇上还记得啊,这是臣妾……”
她并没有说完,因为皇上脸色严肃起来:“这些摆设与你贵妃的位份不符,命内务府过来换了,否则瞧着不像样。贵妃,皇后是六宫之首,你则是嫔妃中位份最高的,切记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体统。切勿做出失格之事。”
有周答应的事儿在前,皇上和皇后都很忌讳妃嫔做出跟自己位份不符的装扮举止。甚至帝后二人还针对此等情况进行过一次详尽交流,预演了下要真有嫔妃犯糊涂,把脸丢到内外命妇跟前,要怎么尽快消除负面影响和不当舆论。
因此进门后看到贵妃宫里陈设不对劲,相较她的位份显得有些陈旧寒酸,皇上就很不高兴起来。
也就是想着是贵妃的生辰,他才只是言语点拨,没有动怒。
皇上觉得自己宽容的很,给了一个贵妃应有的体面,没有直接命内务府过来换掉已是留足了面子,在贵妃这里却是致命暴击。
皇上忘记了!
当年的情分,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培盛脚底抹油不动声色辗转腾挪到了门帘子外头候着:妈呀,贵妃娘娘的丢脸不是好看的,还是躲远点吧。
不光贵妃的脸色煞白,束蒲也是一样。
她作为贵妃的贴身宫女,是见过贵妃怎么得宠的:不用说之前几年,就说去岁刚入宫,皇上再忙,贵妃略换了一种颜色的口脂,换了一只常戴的玉镯子,皇上都一眼看得出。若是成色比之前的稍差,皇上就不乐意,会命库房送最好的来让贵妃挑。甚至缎库送绸缎,都是皇上亲自看过才把最明艳的给贵妃,说一句心尖宠妃真是不为过矣。
可如今,皇上居然看不出记不得,自己当年特意赏给贵妃的各色摆设了。
帝王恩宠,真是如流水一般。
或许娘娘说的没错,今晚是该用新人了。
贵妃被皇上打击的透透的。
她转向束蒲,眼神一暗:“去将温着的好酒端上来。”
贵妃这里备了两种酒:一种是宫里嫔妃常饮的琥珀蜜酒,度数浅淡;还有一种,则是从宫外母家送进来的上好秘珍酒液,一两酒跟一两黄金一样贵。
按说,这些吃喝入口的东西,跟金银不同,是不能夹带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