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三福晋从不抱怨。她是个知足的人。
经过先帝爷时府里的低潮,这会子怡亲王府的忙就是甘之如饴的,是被人尊重着被人看得见的。
十三福晋至今还记得,先帝四十九年的时候,内务府送来十三阿哥府(那时十三爷没有爵位只好这么浑叫)的绸缎、炭火都次于外头官用的。
最恼人的还是送来的金子,都只是粗炼过的,一点儿也不纯。
国库的金银,可是要经过七八道工序,最终将铅金银或是汞金银的杂质再敲炼了去,最后才将成色的好的金银入库。
可内务府当时就敢送掺杂着铅汞的半成品金银到十三爷这里凑数!
重量是一样,其中少了的金子自然就到了内务府的腰包里,这样的金子再送去相熟的铺上倾金银锞子,别说什么分量少了的话,根本就拿不出手去,只怕让人背后笑话死!
那时候十三福晋还得遮遮掩掩地将成色极差的金银送出府去,假托奴才的名儿重新花费炼了,才好使用。
这种零零碎碎受得气,说起来都说不完。
故而皇上登基整顿内务府的时候,十三福晋听了是很趁愿的。
然就算痛恨那段日子的十三福晋,也不得不说,没有那段磋磨,或许就没有现在的夫君。
皇上如今待怡亲王府实在是好的没有边儿,旁人说一句‘当今隆恩浩荡,千古之未有’是虚言捧皇上,但在怡亲王府看来,却是一句实话。
但就算这样,十三福晋私下里看着,自家爷真是没有一点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是那么从心里捧出来,一切为着皇上想。
有一等官员,将国家的银库看做是自己的,想掏就掏昧起来没个够,但十三爷又是另一种意义将国家的银库看做自己的,打心底里用心充实,变着法挣钱,比对真正的自家库房还上心。
于是十三爷谨慎,她比十三爷还谨慎,轻易不肯应人的恳求的。
正好这两日十三爷在家多,福晋就跟他说起年节下府中家务事——借着过年正经的走亲访友拜会之时,来怡亲王府套交情求情求事儿的简直不要太多。
这回夫妻对坐,十三福晋就先挑最要紧的说。
“辅国公府上门了好几回,想从爷这儿求情。”
这辅国公府,正是说闲话的觉罗氏的母家。
第95章信任
这一年刚过了正月初五,礼部尚书石而哈就接到调任,二月里便往贵州任布政使。
从京中一部的从一品尚书,调任贵州降为二品布政使,圣心不喜可见一斑。
圣旨一出,石而哈所属的钮祜禄氏族中也好,他本人也好都被这道圣旨打蒙了。自然都要奔走些关系——哪怕圣旨已下不可回转,也得弄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恼了自家,好赶紧改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