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失败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从一件操蛋的事中脱身的方法,就是卷入一件更操蛋的事。
这并不难,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亦不怜伤心人。
伍妩给自己留了叁天疗伤的时间,可现实压根没给她留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伍妩顶着一双哭肿的眼,接到了二婶张翠芳的电话,让她回去。
张翠芳在电话里含糊其辞,只说和拆迁有关,涉及到伍参和李念的坟,让她赶紧回去。
“我知道了。”伍妩哑着嗓子回答。
挂了电话,她在酒店的浴缸里泡了整整一个小时,再出来时,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人为什么会带着面具生活呢?
因为把真实的自己袒露给他人,收到的只能是伤害。有的伤口,几天就会好,有的伤口却一辈子都不会好。
伍妩把蒋思白归为前者。
伍妩没退房,反而又续了一个周。
原来的房子,肯定不能再住了,回老家,她也不想多呆,打断解决完事情就回来。处理好这间房子,还要再找一间屋子,伍妩想想都头疼。
她带上墨镜,遮住自己还未消肿的眼,打了辆车去了大巴站。
*
伍参和伍七是兄弟,却是天差地别。
伍参自小学习好,考上了大学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没去上,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因为那时候伍妩爷爷因为心脏病已经没法干重活了。
在伍妩眼里,她的爸爸顶天立地,生活虽然并不富足,可他依旧给了她和伍蒙十足的爱和安全感。
而伍七……伍妩不齿。
到了大巴站,还要再转两路公交才能到伍家村。
伍妩出生后,伍参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就搬到了附近的小镇上住。伍七则娶了张翠芳,留在村子里。
掉了漆的公交车,摇摇摆摆停在伍家村。伍妩走下来,摘下墨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她二叔家走去。
她离开村子时,年纪还小,这些年回来的也不多,村里的人认识不多。村子里的人看到她,几乎不敢认,没人找她搭话,伍妩也不理人。高跟鞋在新铺的水泥路上,敲出“登登登”的声响。
伍妩的爷爷给两个儿子各留了一套房子,两家的房子相邻,伍参搬去小镇,房子就空下来。伍妩走过,眼角瞥到自家老屋门框上密密麻麻茂盛的野草,冷笑了一声。
伍七和张翠芳都是普通的农民,可两人偏偏都是懒货,地里的草长得老高也不管,任由荒废。全家人,只靠着伍七一个人打零工活着。
伍妩推开伍七家破旧的大门,因为年久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张翠芳和伍七听到声音,从屋里急匆匆地跑出来,看到伍妩,先愣一了一下,随后张翠芳的脸上挂上一副谄媚的笑,冲着伍妩走过来:“哎呀,你到车站怎么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我和你二叔去接你。”
伍妩不留痕迹地躲开张翠芳要搭上来的手,隔着衣服搭在她的右胳膊上,淡淡叫了一声:“二婶。”
“哎,哎,快进屋,进屋。”张翠芳这么个人精,哪能看不出来伍妩有意避开和她的身体接触,她不敢再碰伍妩,走在前头招呼。
伍七从屋里出来,就在院子中傻站着,看妻子和伍妩交谈,两只手合在一起搓来搓去。
自从伍妩当着大家的面把他痛骂了一顿之后,他就有点害怕她了。
张翠芳从他身边经过,使劲揪了他胳膊一下:“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屋泡茶。”边说边向后使了个眼色。
伍妩和张翠芳隔开了几步远,张翠芳都进屋了,伍七还没反应过来。伍妩从他身边走过,微微扭头看他一眼。
伍七身上的t上印着“华农农药厂”五个大字,衣领洗的松松垮快,上面还沾了不明的绿色和黄色,他比她记忆中更矮了。
“二叔,进去吧。”
她叫伍七,伍七的手还交叉在一起,不知所措地点头。
“哎,哎。”
他笨拙地在原地转了个身,进了屋,伍妩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微跛的右腿,生不出一丝同情,反而是痛快。
可怜的人,可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