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光线昏暗,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上看不出有什么血渍,只能大概分辨出一团暗色,虽然正如他所说“并不打紧”,但冉宇桐还是情不自禁地拧了拧眉。
“啧。”他不满地咂了下嘴。
小孩面无表情僵到下车,裴书言自认为多说多错,一路上连大气都没敢出,更别提和人家搭话了。
到家后,他动作缓慢地换下衣服,仔细研究右手的伤,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洗澡。
要是赶在以前,男人被划一下碰一下都是家常便饭,这点儿程度的小伤小痛,根本无需在意。甚至连反复感染他可能都意识不到,就在那儿放着,十天半个月,总会好的。
其实现在他也不在意手伤本身,而是担忧如果因为着水加重伤势,很有可能在愈合之前,都见不着对方的好脸色。
不行,好不容易走到这儿,绝不能前功尽弃。
裴书言这样想着,决定实在不行今天不冲了,拿湿毛巾擦擦得了。
他刚走进浴室,客厅的门铃却突然发出声响。
这个时间点?
自从回国以来,裴书言一直都是独居,周煜过来不会不打招呼,除此之外,他便没有亲近的人了。
不过毕竟是高档小区,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裴书言看了眼监控器,发现好像是外送员。
“113是吧?”身着黄色工作服的小哥礼貌说道:“裴先生,您的外卖。”
裴书言从不吃外卖,但看对方提着的东西,形状是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方形塑料箱,心下忽然升起一种不敢有的猜想。
“是……药吗?”
“是的,您收好。”
外送员扬长而去,裴书言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地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
碘酒、红霉素凝胶、棉花棒、纱布、防水创可贴。
是他。
是他没错。
脑海中飞速回放一小时前发生的种种片段,画面在两人等车时定格,当时他问了自己一句,“你住在哪儿。”
裴书言锁门转身,面朝玄关的落地镜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但这不是很合理吗?他嘴硬心肠软,最看不得别人为他受罪,上幼儿园时裴书言替他顶包被老爸揍,他能折断院里的树枝扬言要和裴辉决一死战。
他机灵记性好,中学时看一遍裴书言收到的情书就能记下里头的qq号,一个一个加上人家私聊拒绝,不都是他曾经干过的事吗?
所以暗自给自己送药,念一遍地址就记得,他能做出来,一点儿都不奇怪。
只是裴书言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竟依旧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