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机器声轰鸣,工人们正合力把人力木机从厂房里搬出来。见着廖海平进来,连忙停下来问好:“二爷,您来了!”
廖海平从私事上回过神,淡声问:“这是把铁机换上了?”
工头累得满头大汗,抬手擦了一把,笑道:“是,一共四十张,先换了一半。您听这声音,多响亮。比起先前,能产一倍还多!”
这些铁锻机是新购的,硬铮铮带着机油味。工头谈起新机器,好像在谈自己的孩子,自豪极了。
廖海平面上没露,心下却有几分满意。虽然花了不少钞票,但能产的快些,赶上往南发就不亏——他细细算过这笔账了。
生意想做大,一点投入是必须的,这是他的逻辑。
“去忙罢。”廖海平不想多耽误功夫,继续抬步往里走。行过几步,在隔院的回廊处,老孙正搓手等着。
“二爷,那位已经来了。”老孙看见廖海平,立刻快步过来,压低了声音说。
“茶水都伺候上了?”廖海平问。
“都是上好的龙井,一水的新茶。”
“进来的时候没见别人,就他自己来的?”
“是,就带了一个马夫,这会在外间吃西瓜呢。”
廖二爷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没带老孙去姜素莹家,就是因为这位客人有些棘手,旁人他信不过。
“你带两个人,把院门守住。一会儿屋里的话,一句不能往外漏。”他对老孙说。
说完抬步,把厢门推了开去。
第13章 叛徒 “旗人、汉人,都是中国人。”……
这间堂屋惯常待客用,布置的十分精巧。
左挂一米芾行书,润而不肥。右立一汝窑瓷瓶,风趣盎然。当中一匾书“刚正不阿”,笔迹遒劲,是廖海平曾祖初任直隶巡抚时亲笔所题。
而牌匾下罗汉椅上坐着的,就是那位不速之客。
客人正美滋滋喝起茶水,见着廖海平进来,咧嘴一笑:“海平,咱爷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是有日子了,四叔。”
这位被廖海平称作四叔的,是他父亲的第四个弟弟。四叔爱消费,和廖父分家之后还不起八大胡同的烂帐,为了躲债干脆一股脑逃跑去了满洲里,足足几年没回。
“我昨儿个一到天津,头件事就是想到你。”四叔露出八颗新镶的金牙,闪亮极了,几乎称得上熠熠生辉。看来他最近转了运,混的不错,甚至有余力装点一下自己。
廖海平在隔桌的椅子坐下,斟了一碗茶:“四叔找我何事?”
“叔侄之间,这么客气作甚。四叔还不兴看望看望你?”
纯粹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