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又是四阿哥吧?怎么哭这么狠啊?这满宫里,也就他敢敞开了哭闹。”
宜妃笑道,“德妹妹你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过去探问,等老四长大,知道你是他亲娘的时候,想起这事,就知道你其实一直在关心他。”转话又道,“不过,娘娘可能会不高兴。“
德妃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后,干干地说:“皇贵妃娘娘待四阿哥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了?回头告诉你。”
宜嫔说完话,就站起了身。德嫔破天荒地把她送到了大门口。宜嫔离开后,她贴着红漆大门,屏心静气听外面在说什么。
“……万岁爷下了旨,让娘娘闭门思过,不见客。宜主子请回吧。”承乾宫的总管黄忠说。
宜妃的消息很灵通,没等回到翊坤宫就打听出了,四阿哥哭的原因。返回永和宫里告诉德妃。
德妃用两个拇指,摁了摁太阳穴道:“有些头晕,我去里面躺躺。就不陪你了。”
宜妃追着她问:“你说,三阿哥的头发究竟是不是四阿哥剪的?听说也没剪掉多少,就剪掉了四指长。不是多大的事嘛,绑上辫花,不注意看不出来。荣妃在乾清宫里哭闹呢。娘娘和四阿哥都离开了,她还不依,非要皇上给三阿哥一个说法。她想要什么说法?难不成,把四阿哥的头发也剪掉一段?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势,跟皇贵妃对抗。四阿哥是你生的,但是养在皇贵妃跟前,那就算是皇贵妃的儿子……”
德妃的心窝,再一次被宜妃挠着血淋淋的疼。在愤愤不平的话语中,脱了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了头。
一时间满宫的都在议论这件事。
佟宝珠抱着四阿哥直接去了后殿,坐在屋里的红木圈椅上,才感觉到手臂累酸。
没再哄他,只是仍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同去年那次大哭一样,最后也是哭累,睡着了。
佟宝珠怕惊醒他,这次没像上次那样给他擦脸,直接放到了床上。看着他睡安稳后,才回前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惊恐万分的刘福和冬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半天后,刘福小声说:“万一娘娘或是万岁爷问起今日的事,我们都要说当时的情况没看到。要替小主子辩解,不是他剪的。” 小主子也太大胆了,怎么能剪三阿哥的辫子呢?他这做奴才的,就昧着良心,替主子辩解吧。
这事其中内情,冬草也是知道的。她愣愣地说:“万岁爷不是判定了是四阿哥剪的吗?”
刘福轻摇了一下头,小声道:“没有。万岁爷要是相信,是小主子所为,不会这么容易放他回来。”
冬草又问:“万岁爷为什么会认为不是四阿哥干的?”
刘福:“不知。”接着再次叮嘱,“记着啊,真实情况,就是娘娘也不能说。否则,就等着吃小主子的苦头吧。”
佟宝珠起初满脑子想的是,这不是四阿哥做的。如果是四阿哥所为,四阿哥肯定会在她面前承认。
冷静下来之后,和刘福同样的想法,认为皇上知道内情。是不想让别人认为三阿哥在撒谎,所以才认定是四阿哥所为。
小孩子淘气剪别人辫子,抛开头发金贵这一方面来说,不是多大的事。顶多是认为四阿哥缺少管教不懂事;但如果是三阿哥说谎,情况可就严重了。
没人敢剪他的头发,只能是他自己剪了,来栽赃给四阿哥。性质恶劣。
佟宝珠想通之后,轻松了许多。午膳没让人去御膳房提,但在小灶上熬了一锅小米粥。自己偷偷喝了一碗,其余的留在锅里,等晚上和四阿哥一起喝。
次日,三阿哥带着教养嬷嬷、奶嬷嬷、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搬去了乾东三所。
佟宝珠没让四阿哥出门,她自己去了乾东三所探看,检查所用物件,有没有安置妥当。
“你四弟病了,在屋里睡觉。”她摸了摸三阿哥的头,柔声道:“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别给他计较。他不懂事,都是皇额娘没教导好的原因,皇额娘替他给你道歉。”
三阿哥低着头,“嗯”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如何对待三阿哥,佟宝珠很矛盾。曾想过,和三阿哥好好谈谈。又想到,孩子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康熙责骂那么严厉了,她再提此事,不是伤口上撒盐吗?便没再多说别的。
佟宝珠除了这次出门之外,一直闭门谢客了十天,谁都没见。就连胡青儿都没见。这十天里,也没让四阿哥出门。和他朝夕相处,给他讲有教育意义的故事,给他慢慢讲道理。
告诉他,一个品德口碑良好的人才会受人尊重,说出去的话,才让人信任。
并说自己相信他,不是他剪了三阿哥的头发。
但没说康熙也相信他。
她要让四阿哥记着这次被误解的委屈。从此以后,做个被众人夸奖的好孩子。
至于四阿哥那日出去有没有碰到三阿哥,或是和三阿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没问。她觉得询问就是对他的不信任。替三阿哥顶着过错就够委屈了,不能再没人信任他。何况康熙已经调查清楚了。
十天后,佟宝珠自己给自己解了禁足,带着四阿哥去乾清宫向康熙认错。
四阿哥照着佟宝珠的吩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跪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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