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
“没注意??你老盯着她偷看那也叫没注意??”话一出口边上王南扑的下笑出了声。然后意识到气氛不对,又尴尬地别过了头。
刘君培似乎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将目光再次扫到我手腕上,完全无视我眼里的厌恶:“不动明王大天印,”继而喃喃说了句,这话让我一时忘了把手收到身后。而他很快接着又道:“那本传记里有它的照片,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非常的漂亮和……特别。真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我很好奇,它怎么会在你……”
“我说了这是赝品!”迅速回了一句,我庆幸自己在这么多双目光的突然包围下反应还能算得上迅速。
只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骗过程舫的眼睛。
在周家待了那么久,耳闻目濡也能学到些周家对珠宝的鉴定学术了,舍利的真伪估计判断得出来。而她看着我的目光也确实狐疑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我眼里有鬼么……
“那传记里为什么会有它?”转念间我又迅速问了一句。
一听这,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再次集中到了刘君培的身上,而他本来似乎想对我说什么,被我这一问顿了顿,继而沉吟片刻,道:“因为它是惠陵的随葬品之一。”
“同治帝后的墓……”听到这个,陈金华忍不住低声插了一句。
他肩膀上的血一直都没有止住,以至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但走路还算精神,依旧相头壮硕的狮子。
刘君培朝他点点头:“对。”
“就是剧本里写到的那个……”
“没错。”
“……它跟你刚才说的翡翠小人有关?”
刘君培目光闪了闪。
这当口第一把雨从天上洒了下来,随着一阵闷雷声。虽然天上依旧艳阳高照。
他掸了掸肩膀上的雨丝,抬手护住鼻梁上的镜片:“没有。我只是突然看到了实物……这小妹手上的赝品,所以有点好奇而已。而事实上,那时候真正引起我编剧兴趣的,只是那组翡翠小人。”
“翡翠小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有意思的一样东西。”说到这儿,他朝程舫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正朝着他看的程舫给惊了一跳,却倒也并没因此把目光移开,既然被发现了,那女人索性光明正大地朝他看了起来。
他笑笑:“程小姐,你真的不知道翡翠小人。”
“你为什么认为我必须知道。”
“只是随便猜的,因为它的照片在关于你家传记的那本书里。”
“还有照片?”程舫的眉头一挑。
“有。”说着话,他打开随身带着的那本剧一下下朝后翻,直到半当中停住,朝程舫扬了起来:“就是这个,你见过没。”
程舫停住脚步看向他手里的本子,我们几个也是。全都不约而同地朝他围拢了过去,他手里那个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厚本子中间贴了张复印件。复印的是张照片,有点模糊,不过还是可以看清楚照片里那东西的轮廓——
一只被放大了的,玉石类物质雕的人像的半个身体。
第15章
虽然被复印得很粗糙,大体可看出这东西的细腻,一眉一眼润泽得发亮,且通透,透明得能映得出后面的托子。
七八岁童子的样子。
看那发式应该是个女娃,五官眉开眼笑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这笑看起来有点让人不大舒服,就好象逆光看弥勒的感觉,让人觉得笑不似笑,却又讲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就是翡翠小人?”走近几步,程舫抬头细细端详着那张复印件。
“对。程小姐见过没?”
“我从没听周家人说起过这东西,更别说见了。你确定是周家的东西?”
“这恐怕得去问约翰·金。”
“它也是惠陵里的?”没理会刘君培说那句话时似笑非笑的眼神,程舫接着问。
刘君培点点头。
“据我所知惠陵在40年代被洗劫一空,但谁盗的墓,墓里又到底有多少宝贝,至今都没人能说得清楚。你怎么肯定它们是惠陵里的东西。”
“周家老祖宗说的。”
听到这程舫的眼神一闪,却并没有说什么。前边王南打开了西院的月洞门,门那头本属于南院的红漆长廊上茅草哗啦啦一阵响,陡地抖下一蓬密集的雨雾。两只老鸦因此惊叫着扑腾飞起,对着我们一阵发泄似的鼓噪,却又不舍得那片湿透了的窝似的,在半空里盘垣着始终不肯离开。
“它们都认识咱了吧。”抬头呆看着那两只鸟,ami轻轻咕哝了一句。只是没人觉得好笑,早在第三次见到这对乌鸦时每个人的表情就有点僵硬了,如果不是被刘君培那些话给吊着思维。
“1945年冬惠陵被盗,相信大家都知道。”穿过门,刘君培继续道,一边看着那两只重新落到茅草上的老鸦:“据说下手的是当年被孙殿英手下赶出去的那批土匪。发现的时候墓都已经空了,同治的尸体是枯骨一堆散在地上,皇后阿鲁特氏尸体完好,但被剥得精光,仰头坐在墓的东南角,尸体被开膛破肚。”
“听说是想取她肚子里的金子。”王南回头插了句。
刘君培顿了顿:“……是想取她肚子里的东西,但如果说是金子,未免有点可笑,在墓里那些随葬品面前,区区一块金子能够诱使人做出那种举动来么。”
“不然是为了什么。”王南又问。
“据说是为了样宝贝。”边说边把剧本收了起来,他朝王南看了一眼:“一块跟这翡翠小人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什么宝贝?”这次出声的是林绢。可能是听到了跟钱沾边的东西,她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人也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和委靡了,除了口气还带着几分刚才的生硬。
刘君培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