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说过,即使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们也不知道这宅子里到底还压着多少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在你们来这里z前,它的确是安静了很久,安静到我们几乎都已经以为,那是岁月留给我们的一场噩梦罢了,在这到处是工业,电器,摩天大楼的时代,无神论充斥着的社会,我甚至连菩萨和基督都不信,可藏在我家里的那一切到底是什么,它一次又一次地用它的举动来证明着它的存在,而对此,我们永远都是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刘君培问。从周林开始说起他的童年,这男人就一直抱着肩膀在角落里靠着,听得很仔细,甚至第一次忘了去管他的剧本,它被他忘记在旁边的凳子上,摊开着。
我刚才看到他在那上面涂写过些什么,那凳子离我并不远,所以我慢慢朝那里走了过去。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和我一起离开这地方。”周林道。
“可是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儿?你一路走过来应该感觉得到这房子的古怪,无论我们怎么走,它始终是没有尽头的,今天那扇门外是道墙壁,也许明天那扇门外就是个池塘,我们就好像在一个循环的空间里打转。”
“是的,我知道。”
“那我们离开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么?”
“总比留在这里要好,如果只是因为这地方的冰箱里还有那么点食物的话。而食物吃完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可是周林,我们能去哪里?我们什么地方也去不了……”程舫道。
“不,我想有一个地方也许我们该去一下。”
“什么地方……”
“爷爷那里。”
听到他这么说,我觉得自己心脏跳快了一下。因为在接近了那把凳子之后,我看到了那本翻开的本子上所写的内容。
只有短短几句话,那上面写着:他们在周围沉闷而压抑的空气里低声争论着。逃还是不逃?很显然在这危急四伏的环境下让人进退两难。可是g坚持要离开这里,因为他觉得如果继续寻找出路,也许他们的生机还可能大一些。
那么我们该去哪里?m问。
g说,姥爷那里。
“这是你刚才写的?”
意识到刘君培已经站到了我的边上,我抬起头问他。周围人的目光因此被吸引了过来,我借机按住剧本不让他取走,一旁林绢看到,照着那些字读了出来:“逃还是不逃’很显然在这危急四伏的环境下让人进退两难。可是g坚持要离开这里,因为他觉得如果继续寻找出路,也许他们的生机还可能大一些。那么我们该去哪里”m问。g说,姥爷那里。”
一口气读完,屋子里变得很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困惑着的,困惑而狐疑地望着刘君培。
“怎么了?”另我失望的是,本以为刘君培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同的表现,可是没有。他和往常任何时候一样,用镜片下那双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看着我,一边问我。
“我觉得有点眼熟。”于是我只能这么回答。
“是么。”从我手里收回剧本,他笑笑:“哪里眼熟?”
“之前周林他刚刚说过,要去他爷爷那里……”
“呵呵……”话还没说完,刘君培笑了起来,一边轻轻扶了下眼镜:“你不会就因为那么一个小小的相同点,所以想说我……是未卜先知吧?”
轻轻巧巧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反倒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我沉默。幸而边上沈东直人直语,在我没法接话茬的时候,插声道:“那之前你剧本里写的东西的确在现实发生了,怎么说?”
“我不知道。”看向沈东的瞬间,刘君培收了笑,手指在油腻腻的头发上抹了抹:“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不管怎么样,我不认为人的灵感会兼具预知未来的功能。”
“你想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么?”
第23章
刘君培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收集完资料以后,一年前开始我正式起草这个本子,每个桥段每个布局全是虚构的,一直到开拍还有将近一半没有写完。确实我对于这里发生的事和剧本里那么雷同,也觉得非常奇怪,可我还是不认为这是预知未来。”
“不然那是什么?除了老陈,你写的那些破事都应验了,要硬说这都是巧合,我都不想这么安慰自已。你们说是不是。”说着,沈东转身看向我们,而我们依旧都沉默。他再道:“那么后面还会有什么?还会再发生些什么?还要有多少人死掉?老刘,我看你不如一次写明白算了。”
“我写不出。”相对于沈东的咄咄逼人,刘君培依日是安静的,安静地面对着沈东一连串的话,安静地回答。“如果可能,我也希望可以把这本子一口气写完,可惜我做不到。”
“你刚才不是写了么。”
“是写了,就这么一点,脑子里给了我多少灵感,我就把它变成字写在这些纸上,写完就没有了。并且你得承认,不管怎么巧合,也不是我写什么,这里就发生了些什么。譬如我们现在的状况。”
“也对。”嘴上附和,沈东眼里的神情显然并非如此,他伸手想摸包烟,但口袋里是空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能不能再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听说你曾经在国内消失了三年,那阵子你上哪儿去了。”
“英国。”
“可是以前老陈说起过,他说你在英国住了没到半年。所以至少有两年半的时间,你几乎是真空的,那段时间没人知道你在哪里,能说说那两年半你在做什么吗。”
这话一出,显然令刘君培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他目光闪了闪,片刻摘下自已的眼镜插进兜里:“东子,你怎么像在调查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前这种事,听别人说说也没怎么关心,可是这两天,出了这许多事,我不能不想多一点。”
刘君培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但,那好像都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没必要对你说些什么,是不是。”
“话是没错。不过我还是想说,你这剧本太邪门。那么多事情,几乎每一件都让你写准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就好像一个杀手精心策划了一系列案子,然后有条不素地看它被付诸于实际……”
“沈东,你要怀疑我和这宅子里那些怪事有直接关系,就直说吧。”
“我想怀疑你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因为这剧本么。”并没有因为沈东一而再质疑的话而介意,刘君培把手里的本子放到桌子上,展平:“没错,它确实是个让人怀疑我的证据。可是,先不提我真要做那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也不去提那些事情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撇开那两条,如果真要怀疑的话,你们在场那么多人,又有谁能拿出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自已清白的?就拿你来说,东子,我问你,小高出事那会儿,本来一直在你这里的摄像机怎么会跑到那个院子里去,当时你在哪里。”
“我?”没预料刘君培会突然把话题带到自已身上,沈东愣了愣。片刻后道:“当时都在为张小洁的事忙乱,我没有守着那台机器。”
“但24号盘,也就是拍摄了小高惨死那段镜头的盘,它被剪辑过了,短了至少三分钟的镜头,你能说说你剪掉的是什么吗。”
沈东一阵沉默。
“而你,”没等沈东吭声,刘君培的下巴朝梅兰扬了扬,继续道:“张姐被吊死那晚,你和她们三个睡一个屋,你们都说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发现的尸体,可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见你出过门,那时候我正好在外面抽烟,你没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