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亲手撕掉它,看看那下面究竟藏着的是副怎样的灵魂。
但我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即便用力挣扎,却总也无法脱离他手指的控制,我恨透了我自己。
这情绪似乎令朗骞感觉到了,他扶着我的腰将我带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伸手把我落在眼角处的乱发拂到一边:“林绢去将手机送还给你了,你却到了这里。没人告诉过你擅自闯进别人家是很不礼貌的么。”
我冷笑了一声:“一个杀了那么多妻子的人能称作为是人么。”
“杀?”他似乎怔了怔,随后苦笑:“谁跟你说过我杀了她们,我又怎么能舍得杀了她们。”
“你无论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但我倒确实真的需要在今天杀一个人。”
“谁?我么。”
他笑笑,再次将手抚在我发上:“先告诉我件事好么,宝珠。”
我将头用力别到一边。听见他继续道:
“能收到这样一只麒麟为奴,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但你如此普通,仿佛海中一滴白水,所以,你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去趋势那头黑麒麟成为你奴仆的?”
“他不是我奴仆,我也没有用过任何手段。我俩是不相干的。”
“呵……不相干。不相干他当日为什么会踏入黄泉道将你从我手中救出,又为什么年复一年地跟在你身边?要知,自古除了帝王将相,有谁能将一头麒麟暂留在自己身旁一时片刻。”
朗骞这番话让我不禁为之一怔,因为黄泉道那三个字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我曾在那地方遇到过朗骞么?铘曾在那里救过我么??
一时却又无法想起任何经过,正愣神间,见朗骞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朝那亮起的屏幕指了指:“看会儿电视好么。”
我没吭声。
他要我做什么,难道我能反对么?既然无法反对那么问这种问题又有什么意义。于是抿紧了嘴唇我看着电视上那些黑白的影像,很无聊的一些画面,似乎是街拍,镜头摇摇晃晃的,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上走来走去,看得我眼睛有点发晕。
“这是什么。”于是在沉默了数分钟后,我终于没有按捺住,打破了僵局。
他闻言朝我笑笑,手指里拈着什么,似乎是铁观音的叶子,他将它含在嘴里轻轻咀嚼着,随后朝那屏幕抬了抬下颚:“看下去,很快你便知道了。”
于是我再次沉默下来,一边悄悄朝铘的方向看了一眼,期望他能从昏迷中醒转。而这细微的动作亦被朗骞很快察觉,他侧眸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叫地藏天香么?”
我因他敏锐的知觉而恼恨,所以没有回答也没有望向电视屏幕。
“所谓地藏天香,一为地藏,一为天香。天香能迷倒天下鬼神,地藏,则能散去鬼神精元。你瞧见他的脸了么,宝珠。”
他这话令我不由自主又朝铘望了过去,随即见到他脸上有大半的皮肤被黑色鳞片所覆盖,双手则已完全成了爪子的模样,似乎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变成他麒麟的原型……
“这年头麒麟的皮已经极其罕见,更勿论黑麒麟的。”这时听见朗骞又道。
他以这样平静得略带轻佻的话音说着这句话,仿佛那些市场里做皮革生意的商人在谈论着他们进到的货。
不由令我微微一阵寒栗,我慢慢将手摸到自己腕上,希望那根过往总在最危急的关头给我带来一些特别帮助的骨链,这次能再给我带来一点希望。
但它冰冷一如往常的样子,甚至之前所变化的颜色也已恢复如初,那样安静而无动于衷地悬挂在我手腕上,失望得让我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了。”见状朗骞的手朝我手背上覆盖了上来,随后顺势抚到锁麒麟的骨粒上:“很不错的一样东西,你带着却是浪费了。”
话音未落,我的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令我意外的是这巴掌竟然被我打中了。
他被我打得脸侧向一边,目光也因此从那角度斜睨向我,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那天吻你的时候,你是否也想要这样打我。”
“不要再说这种让人恶心的话。”我一字一句道。
他眉梢轻轻一挑,随后伸手朝我脖子处一推,迫使我整个上身一动不动被紧贴在沙发上,随后身子一斜他侧过头将他嘴唇贴在了我的唇瓣上。
又在我试图扭头挣扎的时候,将抠在我喉咙处的手指微微一拢,瞬间捏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那瞬他慢慢动着他冰冷的唇,轻声对我道:“好好看着屏幕,宝珠,集中你所有的精神,不要因为我这一点点小小的打扰而令你错过任何不可错过的镜头。好好看着……‘话音似乎带有某种魔力,以致虽然脑中因窒息而几乎一片空白,我两眼仍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面前那道巨大的屏幕。
随后我看到原本摇摇晃晃的镜头在又过了一条街后停了下来。
我认出那是离我家还有两条马路之隔的一处街口,正诧异间,便见那镜头缓缓转了过来,一番天旋地转,随即我看到了林绢的脸。
她是在拿手机自拍么……
意识到这点几乎连脖子处的窒息感也感觉不到了,我用力抗拒着朗骞的力道朝前坐直身体看着屏幕上林绢那张放大的脸。
她看起来有些呆滞,瞳孔似比往常大,并且总是定定地看着镜头的方向。
而透过镜头我越过她的肩膀见到离她稍远的地方,有道苍白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在她身后站着,最初隔着三四家店,片刻隔着只灯箱,再片刻已近在咫尺……
仿佛再稍稍往前一步便能贴到她肩膀上,而林绢却仿佛浑然不知,她完全没有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身后有个瘦削的人影站着,那人影同林绢差不多高,低垂着头将脸深深埋在她丰厚的发丝中。直到林绢晃动了一身体朝前走去,她才将脸慢慢抬了起来。
随后我见她朝镜头处看了眼,而那瞬我亦看清了她的样子,她是朗骞的第一任妻子……
那个因自杀而身亡的妻子……
意识到这点我不由自主地想站起来,却被朗骞轻轻一按又重新靠回到了沙发上,只眼睁睁看着林绢一边呆呆看着镜头,一边朝前走。
她身后亮着红灯,所以她身前的对马路上也一定是亮着红灯。
所以她这是在……
想到这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想下去,我用力抓住朗骞扣在我喉咙上的手指对着他尖叫:“住手!快叫那女人住手!”
“如果我能令她住手,这些年来我那些妻子也不会因此而死去了。”他望着我挣扎的样子静静对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