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若得《大洞真经》,不须金丹之道,读之万遍,便可成仙。
这么看来可以说等同于天书了,亦是茅山派本宗正法之本。
由此可见,这个姓赵的在此行里应算是个正二八经的正法继承者了。再加上他作为白龙大师徒弟的身份,所以正如狐狸所说,真本事一定是有些的。
也难怪狐狸要避开他不见,如果真的见到,那是不是会当场就被他看出狐狸的尾巴呢?所幸今天一早就没见到他人影,听说是为了张兰的那些事,被闻讯而来的那些曾请张兰开过“天眼”的人忙不迭地邀走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所以,狐狸才会那样地悠闲自在着,是么……
这样一阵琢磨,脑子里不由有些乱了起来,毕竟一夜没睡再加上接连的胡思乱想,即便给自己灌了两杯咖啡下去,终是挡不住困倦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发作了出来。于是看看店里生意也不算太忙,就把收下的单子交给狐狸,自个儿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一路回房间,想趁着午后生意重新开始忙碌前先去睡一觉。
但一脚刚踏入房门,却立时又朝后退了一步,因为我见到方即真正背对着我在我房间窗户外立着,似正在看其他人拍戏。
当时我就想转身离开,但转念一想,我何必躲他,我又不是周艳,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跟他有任何接触就是了。这样想着,便三步两步走了过去,到窗边将窗帘拉上,为了不让他觉察到,故意放轻了手脚。
但眼看着就将要把外面那道身影彻底挡住前,却见方即真突兀回转过身,望着我在我面前的窗玻璃上用力敲了两下。
“什么事。”虽然刚才想好再也不跟他接触,但也没法真的就决然不再理会,因而暂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冷冷问了声。
“开窗。”他简短道。
我迟疑了下,过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把窗开了道缝。
而他很不客气地将那道窗缝拉大,并朝里探了探身子。
我不由往后退开一步,再次问他:“什么事?”
他没回答。
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说些什么的,不然敲开我窗是为了什么。
但他只是沉默着在窗前打量着我,从上至下。
于是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安起来,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他终于开口道:“那根项链呢。”
这句话让我心里头的火腾的下升了起来:“那根项链?周艳给你的那根项链么?你怎么还好意思提那根项链??”
而似乎没有意识到我所爆发出的怒气,他依旧一脸地平静,再次问道:“它在哪里。”
“被我扔了。”于是我忿然道。
见他脸上由此露出一丝愕然的神情,我不由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他为什么要这么一副虚伪的表情,演给谁看。那么想知道那根项链在哪里,何必当初要转送给别人。
不过说是说那项链被我扔了,但其实并没有,因为它昨晚令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记得昨天它是被我摔断在了客厅里的,后来收拾起来,也是放在了客厅沙发前的那张茶几上。
可是后来,在那只猫头鹰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我房间里之后,我发觉它们如散沙般凌乱地堆在我床下。
我完全想不起来它们是怎么会跑到我房间里来的,也忘了问狐狸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现在它们仍在我床边散落着,因而片刻后,便见方即真朝我微微一笑,显然他已是越过我身体见到了那些静躺在地上的珍珠。
然后他道:“还是别扔了吧,宝珠,这些每颗价值一万,你舍得扔么。”
每颗价值一万,我承认我被这价钱给吓到了。
竟然比钻石还贵的么。
不由用力咽了咽口水,这细小的动作即刻被他看了出来,于是他再次朝我微微一笑:“那,好好给我收着,好么。”
“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是周艳送给你的东西,你居然送给我,还要我好好收着?方即真,都这么些年了,也不带你这样继续玩儿人的。”
这句话令他笑容微微一敛,随后在窗上敲了一下,他道:“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林宝珠,都这么些年了,也不带你这样继续那么笨的。”
“你说什么??”我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立刻过去将那扇窗关上,却见他再次笑了起来,不紧不慢对我道:“你见过哪个女人会给男人送珍珠项链的,宝珠?看看那造型,我戴着它能走得上街么。”
我一呆。
片刻突然醒悟,对啊,有哪个女人会给男人送珍珠项链的……
一明白过来,登时却又更为不解起来。既然没有女人会给男人送珍珠项链,那显然它不是周艳送给方即真的了。既然不是她送的,那她怎么会认识这根项链,又为什么要对我撒那样一个谎……
由此,脑子里再次乱作了一团。
正想因此而继续向方即真问个明白,他却已转身离开。只留我一人在原地站着,愣愣看着地上那些散碎而安静的珍珠,却在这时忽然听到窗外铃铃一阵脆响,仿佛风吹过铜制风铃般那种好听的声音。
这令我下意识将目光重新朝窗外转去,随即见到那姓赵的男人不知几时已立在了对面秦奶奶家的门口处,身上换了件道家的黄袍子,手里提着串细碎的、仿佛玻璃制成的小铃铛。
那些好听的声音就是从这些铃铛里发出来的,它们被一些猩红色的绳子互相维系着,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份量,被风吹着便会铃铃一阵颤动,由此闪烁出一种七彩斑斓的光,煞是好看。
另一只手里则握着柄灰白色的东西,不晓得那是什么,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他用着东西慢慢搔着下巴一边看着我的房子,片刻后忽然将目光转向我,随后将那串铃铛朝着我方向轻轻甩了一下。
那瞬我感到自己房子似乎微微晃了晃。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
随即我看到原本静躺在地上那些珍珠突然间噼里啪啦地弹跳了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劲地蹦着,从床边蹦到我脚下,又一跃而起似乎要朝窗外蹦出去,却不知怎的突然间又静止了下来,喀拉拉一阵,尽数重新滚落到我脚下。
与此同时只见一条细细的红线突然从那男人手中的铃铛里飞出,斜斜朝上轻轻一荡,便往我家屋顶处飘了过去,我正呆看着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突兀听见狐狸在我身后道:“过来!”
我下意识便要后退。
但没等迈步,却猛地惊跳了下。因为我猛看到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脸。
我无法形容那究竟是张什么东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