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没有,方即真没有,就连要我在狐狸和铘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冥也没有。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跑出去,就像我刚才眼睁睁地看着铘跑出去。
我记得那方向原本有头巨大的、长着八根角的东西。
但它并不在那里,至始至终我只见过它的影子,我不知它是否已在冥出现后悄悄离开了,直至我一路跑到这栋房子外,在外面用力吸了口潮湿且相较于屋内的温度,便不再显得那么冰冷的空气。
再抬起头时,才突然发觉头顶上竟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
蛇生八角,因而在屋里的时候,我仅仅只看到它硕大的头颅。它闭着眼仿佛在熟睡,我朝它望了阵,扭头离开了,却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狐狸说,想要方即真杀了我;铘说,我是个累赘。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似乎往哪个方向走都是错的,所以随随便便朝前走着,四周依旧处在停电的状态,没有人也没有车,一切静得像坟墓。
然后渐渐发觉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好像在一块潮湿并流动着的黑布里行走,走来走去永远见不到尽头,也不知道究竟是走到了什么地方。
意识到这点不由停下了脚步,我裹紧身上的衣服找周围看了几眼。
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似乎原本那一点点光亮也随着我离开的那栋房子而消失干净,而那一点点光来自屋顶盘旋着的那条巨蛇,它身上幽冷却又美丽的冰蓝色光芒。
这么漂亮的光,谁能想到它来自地府深处呢。
就好象我曾自以为生活得那样简单而快乐,谁能知道它突然间眼看着便像是要终结呢。
铘也罢。
若连狐狸都不愿对我撒谎,一切的一切是否意味着即将结束。
他是要离开我了么,还是要我离开他。
想着,两腿突然变得有点沉,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可周围一片漆黑,就是路面也看不清楚,这未免令人伤脑经。
于是只能继续再往前走,走着走着,一些蓝莹莹的光轻轻划破浓重的夜色在我面前透了过来,长长的一道蓝色,好像天堂里一抹冷色的彩虹。
却其实是来自地狱。
“你在冥王的结界里走来走去做什么。”当我因此而叹了口气,朝那光下静静伫立着的房子走去是,便见方即真站在门口处问我。
“结界么?”我抬头再朝那条蛇看了一眼,它依旧闭着眼,多么巨大又多么慵懒的一条蛇。
“它若睁眼,你看过它可就再也回不到人间了。”方即真再道。
“是么。”
“你怎么了,宝珠。”他蹙眉望着我,仿佛第一次才见到我这个人:“在上面好好站着,怎么就突然魂魄便出了窍。”
我因这话而微微一怔:“魂魄出窍?”
“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说我是死了……”
“倒还没有。”
“那是……”
“你回头见到了冥王的坐骑,因而灵魂出了窍,所幸它睡着,否则便是冥王也无法将你推回去了。”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
“差不多。”说着,他转身朝屋内走去:“跟我走。”
我在他身后跟着,屋里一片漆黑,似乎比我刚刚出来时黑了许多。
“我不知那妖狐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那样走了几步,我听见方即真忽然又对我道。
“什么意思。”
“你知道么,那个屋子被他用通冥宝钱布了个阵,那阵能引出你的灵血。可是他一定没料到你的灵血能让你克制住我被附身后的状态,所以之后的一切,似乎有些失控。”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我问。
“因为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其实那时,以你恢复了灵血的状况,只要借着我这太岁之手将你杀死,那么下一个轮回之后,你就能变回你真正的样子。”
“梵天珠的样子。”我脱口道。
他点点头:“是的。”
我笑笑。“然后,我就是铘的神主大人了。”
“没错。”
“原来如此……”
“因而,走之前再问你一句,想要我杀了你么。”他回头问我。
认认真真的,不像是开玩笑。
“你要走了么?”于是我问他。
“是的。”
“为什么走。”
“因为不得不走。”
“那你走吧,我是不会要你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