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我身上。”
“王爷是存心让奴婢难堪不是……”
“那你便这样站着。”
站便站着。朱珠心一横,倒也稳稳地就撑在了远处。见状载静再度笑了笑,将头转向窗外,道:“你还是这样倔,也难怪铁了心的能将这丑东西戴上一辈子,便是见着了脸又何妨呢,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额娘说,婚后夫君才能摘得。”
“哧……”一声轻笑,他抬眼道:“都什么样年月了,还使得这类劳什子的规矩。”
话音刚落,许是前头轿夫突兀歪了脚,轿身一阵动荡。直晃得朱珠一头往载静身上倒了下去,随即感觉到胸口同他脸轻轻一触,慌得她一头朝后仰倒,险些从轿内跌了出去。
“稳着。”所幸被载静一把将她又拽了回来。见她全身僵硬着,便朝窗边挪了,腾出一块空地儿将她塞了过去,一边笑着将她至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倚着窗慢慢道:“当真是珠圆玉润的朱珠。”
朱珠的脸几乎要喷出血来。
瞬间想起白天的窘状,却也不想因此便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只将脸转到一边,看着窗外幽幽的夜色,转开了话头道:“王爷今又怎会路经北五所。”
“去宁寿宫拜会了两位太妃娘娘,原想着顺道上乾清宫去转转,谁想半路竟会遇见个挡道儿的。”
朱珠咬了咬唇垂下头。
见状他似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摸出样物件,道:“说起宁寿宫,想起两位太妃赏赐了件物什给我,我既用不着,不如赏了你。”
说着,将那东西递到朱珠面前。
朱珠见是一块珐琅瓷的别针,细巧精致,上头还用西洋画画了个漂亮的女人。
不由噗地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太妃娘娘怎的赏了王爷一件女人用的物件。”
“年岁大了,不知这是西洋女人用的别针,见着上头的画,以为是个缩小了的美人相框。”
一句话说得朱珠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他望着她挑眉道:“你今日倒真是爱笑。”
“我笑全紫禁城的人似乎都知道王爷爱慕漂亮的女人……”话音未落,知道自己又失了言,忙住嘴将头沉了沉。
以为他会因此而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沉默了阵,随后有些突兀地侧过身,将手中的别针扣到了她衣领上。
朱珠因着他这一番举动几乎僵硬得半个身子无法动弹。
只眼睁睁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那别针在她衣领上别牢,再将那领口扶了扶正,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似在细细打量。
朱珠却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半晌才回过神,立即将身子朝边上一缩紧贴向窗边,见状,载静倒也不以为意,只同样靠向窗口将目光转向窗外,静静地不发一言。
于是整个轿中便只剩下了它走动中吱嘎吱嘎的声响,还有一波波风吹进窗内的动静。
风吹到朱珠的脸上凉凉的,带着股甜丝丝的味道。
载静手指上的味道。
朱珠依稀记得在宫里时听那些格格们说起过,她们说那叫法兰西香水的味道。
原来那味道是这样好闻的……
思绪纷乱间,轿子停了下来,有太监隔着帘子在外头通禀道:“静王爷,钟粹宫到了。”
载静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随后掀帘出轿,在外头对朱珠道:“这会儿各处门都已落锁,你且随我进去在里头候着,待我问候了额娘,便送你回西三处。”
第255章番外画情七
宫里地方大,入夜清冷,小太监便照着载静的吩咐提着灯笼将朱珠领至了就近的厢房内。
厢房是载静平日的画室,进门便扑鼻一股古古怪怪的气味,倒也不难闻,只是不大的地方摆满了框框架架,边上许多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子装着五颜六色的粉,也不知做什么用的,在桌上堆成一片。这对于朱珠来说是头一回瞧见,自然感到新鲜,当下东瞅瞅西看看,小太监怕她一人待着无趣,便也跟在一旁陪着。
但转了一圈却没找见一幅画,未免心下疑惑,便问小太监:“你家主子的画儿呢?”
小太监笑笑,欠身指着前面那些用布罩着的框框架架道:“王爷的画都在那些里头呢,姑娘。您看时可得小心着,王爷平日都不许奴才们碰,唯恐碰去了颜色,所以整天都是用布好好地遮着。
朱珠便就近掀起一块来,往里一看,原来是白天见到的那幅荷花池。有了先前的印象,这会儿一眼便瞧见了画上那些光着身子的仙女,不由脸再次烫了起来,匆匆将画遮好了,咕哝道:“去法兰西四年,净是学了这些粗鄙不堪的回来。早知也还不如跟着宫里的画师们好好学学。”
小太监知她害臊,将脸别到一边笑笑不语。
“这些全都是你家主子画的么?”
“回姑娘,大多是主子从西洋购了刚带回来孝敬福晋的名画,东边那些和门前这些才是王爷自个儿画的。”
“既是买来的名画,怎的不挂着。”
小太监尴尬地笑笑,道:“原是想挂的,福晋说看不懂那些西洋人袒胸露乳的玩意,所以吩咐奴才们又都摘了下来。”
朱珠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