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害怕?”他嘴角轻轻牵了牵,在我专注思索着后面的话而愣头愣脑往马路上冲的时候,在我衣领上提了一把:“先害怕一下两边这些车吧,小白。”
那声小白让我心跳轻轻快了一拍。
但我不想让他看出这一点。所以站定脚步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红灯,直到绿灯亮起立即快步朝前走去。
一口气走到马路对面,刚上了人行道,头顶上嘭的又一阵闷响,让我停下了脚步。
又是有人放起了烟火,比刚才的更大更亮,灿烂无比地染透了大半个天际。
“我想起你第一次带我看烟花,看的地方是在京城第一青楼的楼顶上,”于是抬头一边看着那些烟花,我一边对慢慢走到我身边,也扬起头朝上看去的狐狸道:“你对我说,也许当千古第一女侠客对你来说有点难度,但你可以为当上千古第一女嫖客努力一把,宝珠。”
“我还想起,有那么一天,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两条腿都断了,而你妖力尽失连变成人形都做不到。也是这么冷的天,你背着我一点点走出那片空无一物的旷野,一边走你一边对我说,我不是在帮你,宝珠,你只需给我记住,如我们这样的人,这条命只能死在刀剑之下,埋于黄土之底,而不是被野狼啃得只剩点骨头。”
说到这儿,我将目光转向狐狸,恰逢他的目光也转向了我。
我朝他笑笑:“真奇怪不是么,明明那些记忆都是这么美好,让人难以忘却的,为什么梵天珠要将它们封存遗忘呢……为什么你会这么害怕我记起来呢?”
狐狸没有回答。
长久看着我的眼睛,长久地试图想从我目光看透到我心里去,看看我说的是实话,还是对他隐瞒了什么。
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似乎对他越来越了解,了解到连他这样的想法也终于能清晰感觉出来。所以在他沉默着收回视线转身离去时,没像以前那样任由他离开。
我跟了过去,到他背后,看着他覆盖在长长发丝下那道修长美丽的背影。
然后踮起脚用力问了他一声:“喂!再背我回去吧,狐狸?要用狐狸的样子背。”
他脚步微微顿了顿,继续往前:“腿又没断,自己走。”
我三步两步便重新又追到了他的身后。随后勾着他脖子轻轻一跳,极其容易地就爬到了他的背上:“背。”
他背住了我。
然后轻一闪身,带着我纵身而入一旁一条无人的巷子,化身为狐。
然后背着我跑了起来。
雪白的长毛被风吹在我脸上,引得我一阵阵想笑。
他是否也会因此而笑呢?
我抱着他脖子低下头看着他。
看到他一双碧绿的眼如新月般微微弯着,嘴里却冷冷地抱怨:“把你的脑袋拿开,头发丝挡我视线了。”
“那就刹车呗。”
“你傻么。”
“傻子的座骑叫什么?”
“傻了吧唧。”
回到家后,在一堆日记本里找了本最厚最新的,翻开第一页,我工工整整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我叫宝珠。
宝贝的宝,珍珠的珠。
有时候,我可以看到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讯息。某一天,狐狸倚着窗晒太阳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它们都写下来,那些属于我,属于狐狸,属于麒麟,还有属于那另一个世界的一些故事。
——血食者完结——
第十六卷青花瓷上卷
第372章青花瓷上一
“素和家的瓷,画鱼能观鱼游,绘草能见草动。”
“当真是色如凝脂,触如婴肌。”
“皇上相中他家那双手了。”
“宣,素和甄入宫见驾。”
“不好了!窑失火了!窑失火了!”
——
家里有只青花瓷,约莫半人多高,蓝碎花的。正面一幅仕女图,背面三尾鱼,锈红色的,环状盘在腹部圆形的凹口里。它是姥姥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品之一。
姥姥在世时,那些经常来家里走动的亲戚朋友们都叫它宣德瓷,起先我以为那是它的名字,后来网上查了查,才知道那是因为它制成在明宣德年,那一年代从官窑里烧制成的青花瓷统称宣德瓷。
刚知道那会儿颇为兴奋了一阵子。网上说,宣青制作距今近六百年,能完整保留下来的很少,物以稀为贵,以我这样的俗人的价值观来衡量,它必然价钱不菲。
不过这种兴奋和得意不久之后就荡然无存。
一位住在附近常来我家店里买点心的老教授,似乎是教历史的,一向对古董有着很强的兴趣。在听说我家有只宣德瓷后,他特意跑到我家客厅看了这只瓷器。之后鉴定再三,本来信心满满等他估摸出一个大致的价值,结果他却相当遗憾地告诉我,这只宣德瓷是假的,是一只清末期间照着那样子仿造出来的赝品。赝品造得几可乱真,但胎土和釉水还是暴露了它的真假身份。
这真是让我非常失望,就好象以为自己捧到了一堆金子,结果却发现那仅仅只是堆镀了层金粉的铜而已。虽然老教授后来又跟我说,说是赝品,但好歹这件也算是只赝品里的极品,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可见模仿者功力的深厚。况且距今也有百多年历史,不失为一只有价值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