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立即叫了他一声,一边指了指自己后脑勺,想让他看看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扎了我。
但叫完我一下子愣了。
因为我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根本不是‘狐狸’,而是‘呜吚’。
回过神再想重新叫一遍,却发现无论我怎么用力,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很完整地发出‘狐狸’这两个字的音。一开口,就好像舌头和喉咙都麻痹了似的,我僵着身体直愣愣看着面前这两个分别以截然不同的神情朝我望来的人,真如当头一盆冰水,冰冷刺骨地朝着我身上猛泼了一把。
天……
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难道刚才跟那瓷瓶的猛一下撞击,不但把我给撞得跌进了时空错乱,而且还把我撞成哑巴了……
然而这却还不是最糟的。
最最糟糕的是,虽然近在咫尺,虽然狐狸那只手被我紧紧地抓在手心里,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活脱脱像在看着个陌生人。
从第一次遇到他时起至今,我几时见过他用这么陌生而客套的目光看着我?
狐狸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他为什么会不认识我?!!
(上卷完结)
第十七卷青花瓷下卷
第385章青花瓷下一
清早第一缕阳光像团精灵似的穿过木格子窗,无声无息投射进屋里时,我刚从又一次混乱又沉重的昏睡里醒转过来。
脑子里乱哄哄的,又疼又涨,以至觉得那些活泼的光线就像一把把凌厉的刀子,无声无息割在我脸上身上,令我痛不欲生。
我想一把掀开身上那条沉重的被子,对着阳光里那些静静飞舞的微尘大吼一声,问问它们何以能如此安静且快乐。但喉咙肿得厉害,像被一只手刚刚用力掐过,让我挣扎半天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遂只能继续安静躺着,直到眼睛彻底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再次睁开眼。
屋里陌生如故的环境令我重重叹了口气。
这是典型的富裕又古老的一个房间。
雕花实木大床,雕花实木衣橱,雕花实木桌椅,雕花实木的屏风和窗框……
每一件都是红木的,陈年老红木,就像姥姥留下来的当年她为数不多的嫁妆,它们像玉石一样光洁细腻,又像石头一样冰冷且敦实。记得小时候,姥姥每天都要用蜡对那些家具擦了又擦,并絮絮叨叨以一种说故事般的细致,对我一一细数它们的价值。但现如今,这些昂贵的家具就像博物馆的展览品一样,铺张且招摇地陈列在我周围,每天醒来头一眼就能瞧见,每天醒来头一次深呼吸,就能闻到空气里它们所散发出的芳香。
这一切让我每一天都会充满希望地产生出一种做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亦或者是我被撞击后脑子里产生的幻觉。
但从第四天开始,我不再对这念头抱有任何幻想。
因为我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是在做梦。
我是真的穿越了时空,穿越到了一个所有人都还穿着累赘繁琐的衣服、出门坐轿骑马、良家妇女不可轻易抛头露面的那个年代,就像所有那些荒诞不经的幻想小说和电影所描述的一样。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突然间遭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那天被他们抬进这个房间后,我躺在这张漂亮又冰冷的大床上,临睡前用我所剩无几的意识仔细想了想,发觉这问题起码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应该是同我撞到了那只青花瓷瓶有关。
但为什么当时我的身体会自动飞起并往那只青花瓷瓶上撞?
这问题我并没费多大精力去琢磨,因为几乎可以断定,它百分之九十及以上的可能性,必然是跟那个突然出现在我家,名字叫做素和甄的男人有关。
我相信素和甄必然具备着跟狐狸不相上下的本事,所以才会令狐狸言行中对他总有一种显而易见的顾忌和尊重。
甚至可能比狐狸更强一些,因为我清楚记得,他第一次来到我店里的那天,曾试图用一样能让狐狸对抗刹的东西,去跟狐狸交换某样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因此,我想他必然是有着种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能力的。
不,应该说,是类似的能力。
为什么要说是类似?
因为跟狐狸待久了,便越来越发觉,如果世上真有什么时空穿梭之术,那么很多事情都将会藉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对狐狸来说,用这样的方法回去寻找当年没死以前的梵天珠,去扭转他犯下的过错,去改变他俩的命运,岂不是比一世又一世地等待和寻找她的转世,要远远方便和直接得多?
聪明强大又执着如狐狸,怎可能会轻易放过这种捷径,转而选择更为漫长而艰难的道路。
即便他自身不具备这种能力,我知道他也会想尽办法去拥有,所以,既然他从未这么去做,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所谓穿越时空,它是根本不存在的,纯粹只是我们意淫出来的美好梦想。
可是既然这样,我又怎么会穿越时空来到了这个地方呢?
归根到底,那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个看似穿越时空的行为,并非是真正让我穿过了时空,掉到了过去的某段真实历史之中。其实这个时空,应该只是一个被素和甄制造出来的,某种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而已。
他通过那只被狐狸弄碎后带出门去处理掉,却又自动回到我家里的瓷瓶,把我弄进了这个‘结界’。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思前想后,我琢磨,应该是因了他曾说起的那番话的缘故。
素和甄在我的‘梦中之梦’里出现时,曾对我说起过,狐狸所讲述的那段关于他和他制瓷生涯的故事,里面被狐狸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无论对我还是对素和甄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他当时看起来非常愤怒。